“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裴九霄扭过头，看着苏芷手里那株不起眼的紫色小花，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草疙瘩能挡得住那些紫衣番子？”
“你别小看它！”苏芷眼睛亮晶晶的，压着兴奋低声解释。
“这好像是‘醉仙草’，我在古卷上见过！它的花粉有很强的迷幻效果，少量能安神，量大了吸入就能让人昏睡不醒！而且味道很淡，混在风里不容易察觉！”
裴九霄将信将疑地接过那株草，凑近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有点冲鼻子的清香，闻多了脑袋还真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靠谱吗？别到时候没迷倒他们，先把咱们自己放翻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
苏芷这会儿也顾不上怕了，弯腰在附近草丛里快速搜寻起来。
运气不错，这种醉仙草在这片山涧附近长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地连根拔起几株，用石头捣烂茎叶，收集起一小撮淡黄色的花粉。
“得想办法让风吹过去……”
苏芷看着手里的花粉，又看了看路口那几个来回走动的紫衣人，有点犯难。
裴九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李清荷和其他两个女子身上。
“李小姐，你们身上有没有带香囊或者帕子？”
李清荷愣了一下，摸了摸腰间，解下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
“只有这个了……”
“够了！”
裴九霄拿过荷包，把里面的干花香料倒掉，又撕下自己一块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做成一个简易的小布袋。
他把苏芷收集的花粉小心地装进去，只留一个小口。
“你打算怎么用？”苏芷问。
裴九霄没回答，而是四下看了看，捡起一根细长有韧性的树枝，又找了些坚韧的藤蔓。他动作麻利地把装有花粉的小布袋绑在树枝顶端，做成一个简易的“抛洒器”。
“等着。”
他猫着腰，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悄悄向上风口移动了一段距离。
估算了一下风向和距离，他深吸一口气，将树枝像投掷标枪一样猛地甩了出去！
树枝带着那个小布袋，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了路口上风口不远处的草丛里。
落地时轻微的震动，让布袋里的花粉簌簌扬起了少许。
山涧里的风不大，但很持续。
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黄色花粉被微风裹挟着，缓缓吹向路口那几个紫衣人。
起初，紫衣人毫无察觉，依旧在闲聊或警惕地观望。
但没过多久，其中一个揉了揉鼻子，嘟囔道：
“咦？什么味儿？有点香……”
另一个也吸了吸鼻子：
“是有点……怪好闻的……”
话还没说完，最先开口的那个紫衣人突然晃了晃脑袋，眼神开始发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奇怪……怎么这么困……”
“我……我也觉得……”旁边那人话音越来越低，身体开始摇晃。
几乎是眨眼功夫，路口那四五个紫衣人，就像喝了烈酒一样，接二连三地软倒在地，鼾声大作，竟然真的睡着了！
“成了！”
苏芷在灌木丛后看得真切，激动地差点叫出声。
裴九霄也松了口气，但他不敢大意，又等了一会儿，确认那几个紫衣人睡得跟死猪一样，这才挥手示意大家快走。
几人小心翼翼地从灌木丛后钻出来，屏住呼吸，快速穿过路口。
经过那些昏睡的紫衣人身边时，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异香。
李清荷和另外两个女子吓得脸色发白，脚步飞快。
顺利通过关卡，几人不敢停留，沿着山路又往下跑了一段，直到彻底看不见路口了，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总算……总算出来了……”
李清荷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裴九霄却看着来路，脸色依旧凝重：
“醉仙草效果持续不了太久，他们很快就会醒。我们必须尽快分开走。”
他看向李清荷三人：
“李小姐，你们知道附近有什么可靠的亲戚或者安全的地方可以去吗？清水铺是绝对不能回去了。”
李清荷想了想，说道：
“我外祖家在三十里外的柳林镇，应该安全。”
“好，你们现在就往柳林镇去，路上千万别耽搁，也别跟陌生人说话。”裴九霄嘱咐道。
“至于我们……”他看了一眼苏芷，“还有别的事要办。”
李清荷是个明白人，知道裴九霄和苏芷绝非普通路人，他们惹上的麻烦恐怕更大。
她再次深深一拜：“二位恩公大恩，清荷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差遣，柳林镇李家必当报答！还请二位……多多保重！”
说罢，她带着另外两个女子，匆匆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苏芷才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和饥饿感。
她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裴九霄一把扶住她，自己也晃了一下。
他左臂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又开始渗血，脸色苍白得吓人。
“你……你没事吧？”苏芷担心地问。
“死不了。”裴九霄嘴硬，但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
他看了看四周。
“得找个地方歇歇脚，处理一下伤口，弄点吃的。不然没等紫衣人追来，咱们自己就先垮了。”
前方山脚下，隐约能看到几缕炊烟，似乎有个小村庄。
两人互相搀扶着，朝着村庄的方向走去。
此刻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经历了一番生死逃亡，虽然前途依旧未卜，但彼此依靠着，心里却莫名踏实了些。
裴九霄感受着胳膊上苏芷传来的微弱支撑，侧头看了看她脏兮兮却异常专注看着前路的小脸，心里那点别扭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问：
“喂，刚才……谢了。你那草疙瘩，还挺管用。”
苏芷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道伤疤看着也没那么吓人了。
她嘴角微微翘起，哼了一声：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裴九霄被她那点小得意逗得想笑，却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夸你一句能上天！赶紧走吧，大小姐，我快饿死了！”
两人斗着嘴，脚步却不停。
眼看村庄越来越近，村口一棵大槐树下，却围着一群村民，似乎在议论着什么，气氛有些凝重。
苏芷和裴九霄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这看似平静的小村庄，也受到了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