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悬在半空,声音清晰传入耳中:“凤族七长老求见,可愿谈判?”
我没有动,也没有回应。风从高台边缘吹过,卷起披风的一角,远处战场还在冒烟,几处火堆未熄,映得地面忽明忽暗。战士们已经清理完尸体,箭塔上的弓手依旧盯着南面天空,阵法师轮流守着主阵眼,灵力波动微弱但稳定。
我知道这一仗打出了威势,也打出了代价。地脉火灵只剩两成,三座哨塔彻底毁了,伤员抬下去二十多个,其中三人断了经脉,恢复不易。我们赢了,但撑不住第二波强攻。
凤族这时候来谈和,不是怕我,是怕再死人。
我盯着那枚玉符,它静静浮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异动。这种时候派使者,说明他们内部有了分歧。若是一心要战,不会停下收兵的命令,更不会用七长老的名义开口。
我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高台:“可入三千里,至南门外候命,仅限一人,不得携带兵刃与随从。”
话落,我抬手一挥,东南方向的火墙裂开一道口子,宽约十丈,足够通行,但两侧箭塔立刻转向对准通道。只要来人有异动,百枚爆炎箭能在瞬间将其焚为灰烬。
玉符缓缓下沉,消失在原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半个时辰后,南方天际出现一个黑点,速度不快,飞行平稳,身上泛着淡淡的火光,显然是刻意放慢节奏,表明无袭扰之意。
那人落地时穿一袭素白羽袍,身形修长,脸上覆着轻纱,看不清面容,双手空着,背后无翅无兵。他站在南门外,抬头望向高台,行了一礼,动作规矩,没有多余举动。
“奉凤族七长老之命,特来传信。”他的声音平和,不卑不亢,“此战贵方胜出,我族无意再启战端,愿暂结和平,互不侵犯,为期三月。”
我没有让他上来,而是亲自走下高台,在距他十步远的地方站定。赵九带了四名精锐守在侧后,陈阵师则在暗处操控阵法,随时准备封锁。
“你说无意再战。”我看着他,“可刚才那一战,你们退得干净利落,像是早有准备收兵。若真想停战,为何不在我破阵之后立刻传讯,而要等到现在?”
他低头片刻。“因需请示长老会。七长老力主议和,其余几位仍有异议。直至方才,才达成一致。”
“所以你是七长老的人。”
“正是。”
我盯着他脸上那层薄纱。“你不怕我杀了你?”
“若您想杀,不必等到现在。”他说,“您若要战,也不会允许我踏入三千里内。”
我轻轻点头。“还算明白。”
他取出一枚赤红色的羽形令牌,托在掌心。“此为凤族信物,交予您手。若三月内我族再犯边界,此令可召三名长老当众自焚以谢罪。”
我没接。
“我不需要谁自焚。”我说,“我要的是边界线不动。南岭以北,归我管辖,你们不得踏足一步。若违此约,下次开战,我不再留活口。”
他沉默了一下。“此线……比原有边界北推三百里。”
“那是你们用命换来的差距。”我说,“接受,就留下令牌,回去报信。不接受,你现在就可以走。”
他又低头片刻,然后将令牌轻轻放在地上,退后三步。
“我族接受此约。”
我挥手,一名阵法师上前取走令牌,迅速送往主厅封存。我看着他转身欲走,忽然开口:“你们七长老,为何主和?”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说,打得赢的人,不怕谈。怕谈的人,其实已经输了。”
我没再说话。
他走了,身影渐远,最后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天边。
我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赵九走过来。“真的就这么算了?弟兄们刚打出气势,不少人想反扑,至少逼他们再退五百里。”
“逼得太狠,他们会团结。”我说,“现在让他们觉得有机会喘息,才会放松警惕。我们真正要的,不是多占几百里地,是时间。”
“时间?”
“这三月,他们疗伤,我们也疗伤。”我转身往高台走,“但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恢复速度比他们快。”
回到主厅,我召集赵九、陈阵师和其他几名骨干。有人一进门就拍桌:“凤族这是缓兵之计!等他们养好伤,肯定还会再来!”
“我知道。”我说,“所以这三个月,我们不能停。”
“您的意思是?”
“一级警备转二级,轮班值守,修复阵法,救治伤员。”我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南岭防线,“同时加快新资源调配。我在系统里刚解锁一批种植术法,可以批量培育低阶火晶。陈阵师,你负责带人建三处培育池,七日内必须投产。”
陈阵师点头记下。
“赵九,你带两队人去西谷,那里有处废弃矿洞,适合做临时兵营。我们要扩编两个百人队,装备全部换成新式爆炎弩。”
“可是材料不够。”
“够不够,我去想办法。”我说,“另外,通知所有外围据点,暂停主动出击,但每日派出斥候,监控凤族动向。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有人问:“万一他们提前撕约呢?”
“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还没发力。”我说,“我们现在不追,不是不敢,是不屑。等他们以为我们也在喘气的时候,我们已经准备好下一击。”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
我坐在主位上没动。桌上放着那枚赤羽令,颜色鲜红,触手温热。我拿起它,翻看了一会儿,然后放进袖中。
窗外天色渐暗,风停了,战场的焦味还在空气中飘着。一名年轻弟子送来新的情报简报,说是南门外发现一处残留火印,疑似凤族撤离时遗留。
我接过简报看了看,点头让他退下。
刚把简报放下,系统突然响起:
【题目发布:当前凤族内部最可能产生权力变动的关键人物是谁?】
我皱眉。
这不是战斗题,也不是功法题,而是局势推演类。
我闭眼回想刚才使者的言行,七长老的态度,以及凤族此次进攻的指挥结构。
红袍高手由金红长袍将领直接调动,而那名将领并未在战后露面。使者提到“请示长老会”,说明决策权分散。七长老能强行推动议和,必有一定威望,但也意味着反对者不少。
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动摇地位的,不是主战派,而是主和派。
因为他们看似退让,实则承担最大风险。
我睁开眼,心中已有答案。
“是七长老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