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斥候站在营地门口，喘着气说北面山道的灵力痕迹又近了。我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没有说话。
我转身走向议事棚，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稳。身后的人跟上来，没人多问。我知道他们在等我说什么，可现在不是下命令的时候。
到了棚子里，我让各队骨干都来。仙族阵修、妖族队长、羽族副统领，还有几个平日做事踏实的老成员。他们进来后站成一圈，有人低头看靴子，有人盯着地面的裂纹。气氛有点沉。
我说：“北边有动静，但人还没到。”
几个人抬起了头。
“戒备不能松。”我继续说，“可也不能乱。我们刚修好兵器，炼出丹药，这时候要是自己先慌了，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仙族阵修开口：“会不会是上次那批人？”
“不清楚。”我说，“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防线，查清来源。光靠一队人轮流盯不行，得一起上。”
我拿出一张临时布防图，铺在石台上。“从今天起，三日巡守联动任务开始。仙族、妖族、羽族混编成队，每队四人，两仙一妖一羽，或者两羽一仙一妖，轮班外出巡查十五里范围内的所有异常点。”
妖族队长皱眉：“混编？平时各练各的，突然凑一块，怕配合不上。”
“就是因为平时各练各的，才要现在改。”我说，“我不指望你们立刻像老兄弟一样默契，但我要求一点——遇事别只想着自己族群的办法，先听旁边人怎么说。”
没人再说话。
我补充：“这次不只是巡逻。我会在周边设几个模拟险情点，比如塌陷山谷、假困人员。你们遇到后必须合力解决，才算完成任务。”
天色还早，第一支小队很快就出发了。我站在营地高台看着他们走远，四个人影一开始走得有些散，没谁主动带头。
中午时分，第二队也出了门。这一队由一名仙族阵修带队，两名妖族战士和一名羽族斥候随行。他们要去西北侧的一处断崖谷地，那里是我预设的第一个演练点。
我没跟着，留在营地处理日常事务。炼器组还在打磨新一批护甲边缘，炼丹组清点剩下的晶石。一切看起来正常。
直到下午申时，一名传令兵跑回来，脸色发白。
“出事了！第三队在断崖谷地触发了什么禁制，地面塌了，两个人被埋在里面！”
我立刻抓起疾风刃往外走。
赶到现场时，碎石堆得像小山。几名队员正用手扒石头，但不敢用大力，怕引发二次坍塌。那名仙族阵修跪在地上，双手按着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额头全是汗。
“这封印结构不对劲，”他说，“不是我们设的。”
我蹲下来看那石板。纹路古老，边缘磨损严重，确实不像近期布置的。这种禁制需要同时破解符文与物理支撑点，单靠阵法或蛮力都没用。
“上面有没有能量节点？”我问。
羽族斥候已经飞到半空查看。“有！三点连成三角，在塌方区正上方。”
“传话下去，”我说，“仙族负责切断三点连接，妖族找最薄弱的岩层震开缺口，羽族引导视线，确保每一击都打在关键位置。”
没有人争谁先谁后。
仙族阵修咬破手指画符，血线在空中连成网状。两名妖族战士退后几步，同时撞向同一块巨岩。轰的一声，裂缝扩大。羽族斥候在空中大喊：“左边偏三尺！再撞一次！”
第三次冲击后，岩层终于松动。我们冲进去把人拖了出来。两个都是轻伤，一个扭了脚，另一个被落石擦破手臂。
回到营地时，太阳快落山了。消息传得很快，不少人围在练武场边上议论。
我没有立刻解散队伍。夜幕降临时，我在营中心点燃了一堆火，叫所有人过来坐。
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有人低着头，有人望着火焰发呆。我从怀里掏出那块指甲盖大小的残片，举起来。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花那么久修一把枪？”
没人回答。
“因为那不是我的枪。”我说，“是别人的命换来的。每一处裂痕，每一个缺口，都在提醒我——我们活下来，是因为有人挡在前面。”
我停了一下。
“今天救人的也不是哪一族。是仙族画符、妖族撞墙、羽族指路，三个人一起做到的。缺一个，人都挖不出来。”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
“从明天起，资源分配和战功评定，不再由我一个人定。每个事项成立三人小组，跨族共议。谁想提意见，随时可以申请加入监督。”
说完，我把玄光盾摘下来，递给今晚轮值的护卫队长。“这东西，你替我保管一天。”
那人愣住，接过盾的时候手有点抖。
周围安静了很久。
然后，掌声响了起来。不是那种欢呼式的，是慢慢聚起来的，一声接一声，到最后整个营地都在回响。
我坐在火边，没再说话。远处山道黑沉沉的，看不出有没有新的痕迹。但我能感觉到，背后不再是零散的脚步声。
有人开始自发组织夜间合练。一组三人，两攻一守，反复演练突进与掩护。另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刚才救援时哪个步骤还能更快。
炼器台旁，一名妖族战士把修好的盾牌递给仙族阵修。“试试这个重量。”
对方接过去，挥了两下。“比原来轻，但稳。”
“我改了内层合金比例。”妖族战士说，“下次你可以直接告诉我需要什么特性，别等到坏了才送来。”
那边声音不大，但传得很远。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有旧伤，也有新茧。这些日子一路走来，靠的从来不是一个“首领”。
而是每一次倒下时，都有人伸手拉你起来。
火堆烧得正旺，映着一张张脸。有的年轻，有的疲惫，但都在看着同一个方向。
我站起身，走到存放储物袋的库房前。打开门，取出一枚晶石，放在最外层的架子上。
明天开始，这里不再上锁。
任何需要的人都能进来拿取。
只要记得，用完之后，也为别人留下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