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盯着那个背剑的身影,手搭在流渊刀柄上。他一步步走进山谷,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我没有动,只是把呼吸压低,体内的灵力还在循环,七成有余。
就在他抬手握住剑柄的瞬间,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他出的手。那震动从山口方向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山壁。紧接着,林子深处传来一声嘶吼,声音不像人,也不像普通野兽,尖利又浑浊,听得人耳膜发胀。
我立刻收手,将流渊插回背后。灵兽原本趴着,这时猛然站起,尾巴炸开一圈毛,鼻子朝外嗅了两下,喉咙里滚出低吼。
我知道不对了。
四面八方都有动静。左边岩缝里传出碎石滚落的声音,右边密林深处有树木接连倒下的响动,前方山口处尘土扬起,影子晃动。这些气息杂乱,却带着一股凶性,没有灵智,只有杀意。
我扫了一眼那个背剑的人。他已经停下,皱眉看向四周,手还按在剑上,但没再往前走。另外那个拄拐杖的也退到了林边,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我没空管他们了。
第一头凶兽冲出来时,是只巨蜥模样的东西,半身沾着黑泥,嘴裂到耳根,嘴里滴着绿液。它一落地就张口喷出一团雾气,腥臭扑鼻。那是毒雾,能蚀皮烂肉。
“拦住它!”我对灵兽喊。
灵兽立刻窜出,迎着毒雾冲上去,在空中一个翻滚避开正面,从侧翼撞向巨蜥后腿。巨蜥踉跄了一下,第二口毒雾被打断。
我抽出流渊,脚下发力,直扑另一头从石堆里钻出的铁角蛮牛。这家伙体型比巨猿还大,脑袋上两根弯角漆黑如铁,冲过来时直接撞塌了我闭关用的石屋。
那是我的修炼所。
砖石崩飞,屋顶砸下,几块玉简被压在瓦砾下,药匣子滚了出来,有一瓶清心丹摔裂了口,粉末洒了一地。
我心头一紧。
这地方我守了这么久,每一寸都是自己搭起来的。现在被人一撞就塌。
我没多想,跃起挥刀。流渊划出一道弧光,砍在蛮牛前腿筋上。它嚎了一声,跪倒在地。我落地转身,刀锋再起,又劈向第三头从树后扑出的影狼。
三道刀光接连落下,两头凶兽前爪断裂,哀叫着缩回去。影狼动作最快,但也被我削掉半边耳朵,拖着伤腿退回林中。
我没追。
回头看了眼废墟,快步走过去扒开碎石,把剩下的玉简和药瓶捡起来。有些玉简裂了,功法内容还在,能补。药匣里还有三瓶护脉散,两瓶凝神露,都没坏。
我刚把东西收好,远处悬崖上传来扑翅声。
抬头一看,七八只凶禽从崖顶俯冲而下,翅膀展开比人还长,爪子里抓着烧红的石头。它们飞到半空松开爪子,石块砸进草地,火星溅开,干草很快冒烟起火。
火势蔓延得快。
我咬牙,冲到屋基旁,把剩下的药材全塞进怀里。灵兽跑回来,嘴里叼着那只摔裂的清心丹瓶子,放在我脚边。
“你没事吧?”我摸了摸它的头。
它甩了甩耳朵,表示还能战。
我点头,抬头看崖顶。那些凶禽还在盘旋,准备第二轮投石。必须打断它们。
我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这是上次答题赢来的临时阵图,只能用一次。现在顾不上留了。
我把符纸拍在地上,指尖划出灵力纹路。符纸燃起蓝光,一圈光幕升起,将这片区域罩住。火势被挡在外面,药材和玉简都在结界内。
“你守这里。”我对灵兽说。
它趴下,盯着外面。
我提刀往高处跑。崖壁有几处凸起,我能借力攀上去。爬到一半,看到一头狼形凶兽站在崖边指挥,额头上刻着一道暗色符纹,颜色比别的凶兽深。
就是它在控制这群东西。
我加快速度,翻上崖顶。那头狼察觉到动静,转头看向我,眼睛赤红,嘴里发出低吼。它没逃,反而朝我冲来。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流渊出鞘,我将灵识顺着刀锋送出去。这不是普通的攻击,是我这几天悟出来的“灵识附器”。刀成了我的延伸,我能感觉到它肌肉的抖动,神经的传导。
我瞄准它额头符纹下的连接点,一刀刺入。
刀锋破皮,灵识猛冲进去,顺着符纹能量反推。那股黑气剧烈震荡,狼兽全身抽搐,头颅“砰”地炸开,血和脑浆溅了一地。
其余凶兽同时停住,有的原地打转,有的互相撕咬,混乱一片。
我喘了口气,低头看山谷。
火还在烧,但结界撑住了。灵兽在圈内来回走动,警惕地看着外面。那些残余的凶兽开始后退,有的钻回林子,有的跳下山沟。
暂时退了。
但我没放弃。刚才那一瞬间,我看到远处山影里有团黑气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不像活物。有人在操控这些凶兽,而且能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离开。
我站在崖边,握紧流渊。
左臂有点疼,刚才闪避时被飞石擦过,皮肉裂了,血还没止。我撕了块布条缠上,没时间处理。
天已经黑了。山谷里只剩结界内的光,外面是一片焦土和尸体。我闭眼,把灵石铺出去,十里之内,每一寸土地都仔细扫过。
没有再发现大规模聚集的气息。
但我不能睡。
我走下崖,回到结界边。灵兽凑过来,用鼻子拱我手。我把剩下的清心丹喂它吃了,防止毒雾残留影响状态。
然后我在废墟边上清理出一块平地,用剩下的砖石垒了个矮墙,权当新据点。玉简重新归类,药瓶摆好,流渊横放在膝上。
我坐下来,膝盖微曲,手一直没离刀。
夜风刮过焦地,带来烧糊的味道。远处林子深处,有东西轻轻踩断一根枯枝。
我睁开眼,盯着那个方向。
流渊的刀刃映着结界的微光,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