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顶部的光幕落下时,我正盯着那把插在石柱上的短剑。
它通体漆黑,没有铭文,但靠近它的瞬间,体内灵力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一下。这感觉不对。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诱人的宝物,系统给过提示——越是看似无主的好东西,越可能藏着杀机。
身后传来撞击声。
光幕微微震颤,裂开一道细纹。他们来了。首领亲自到了。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不像之前的追兵那样急躁。他知道我在里面,也清楚我不可能轻易破阵而出。
我没有碰那把剑。
眼角扫过角落,一道窄缝透出湿气,应该是通往地下的暗道。不大,勉强能容一人通过。我慢慢后退,手指贴着岩壁滑动,直到确认位置。右手伸进储物袋,摸到玄光盾的把手,轻轻一握,让它浮起一层微弱的青光。
不是为了防御。
而是为了让外面的人感觉到灵力波动。
果然,撞击声停了两息,接着更猛烈地砸上来。他们在加速破阵,以为我准备强行突围。
就在第三下重击落下的瞬间,我把一张感应符压在石柱底部,紧贴地面。只要有人靠近那把剑,符纸就会轻微震动,像是一缕气息残留。然后我翻身钻进裂缝,身体紧贴冰冷岩壁,一点点向前挪。
通道狭窄,呼吸都得放轻。
爬行约十丈后,前方出现微弱亮光。那是自然形成的萤石带,照出一条向下倾斜的坡道。我停下,侧耳听了一会儿。上面没了动静,说明他们已经冲进了石室。
我松了口气,但没停下。
继续往前,直到坡道尽头连接一处废弃的矿道。这里曾是秘境早期开采灵矿的地方,后来因毒雾弥漫被弃用。我记得系统提过一句:“沉眠赤瞳獍,畏火喜阴,巢穴多见于废弃矿脉。”
我没见过这种兽,但知道它不好惹。
现在反而成了我的机会。
从怀里取出一张火属性符箓,我把它埋在岔路口的土层下,只露出一角。接着用灵力扰动空气,把自己的气息引向左侧那条通往毒雾区的小径。做完这些,我闪身藏进右侧岩缝,蜷缩身体,屏住呼吸。
不到半盏茶时间,上方传来怒吼。
“人呢?!”
是首领的声音。暴躁,带着杀意。他发现了空房间,也察觉到那张感应符的震动,误以为我还躲在附近。脚步声迅速逼近,踏进岔口时稍稍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踏上左路。
他走得很急,靴底踩上符箓的刹那,火光猛地炸开。
烈焰冲天而起,照亮整片区域。浓雾被烧出一个空洞,露出下方深坑。坑底有东西动了。
一双血红的眼睛睁开,像两轮染血的月亮。
赤瞳獍低吼一声,前爪猛然拍地,整个矿道都在震。它身形巨大,背脊隆起如山,浑身覆盖着暗褐色鳞甲。首领反应极快,立刻后撤,手中长刀横挡胸前。
可晚了。
赤瞳獍一跃而起,利爪撕破空气,直接扫中他的肩头。铠甲碎裂,鲜血喷出。他整个人撞在岩壁上,滚落在地,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赤瞳獍已经俯冲而下。
我没有再看。
转身就往右侧行进。这条路线我早记在脑子里,是当年矿工逃生用的密道。七拐八绕,穿过一段塌陷区后,眼前豁然开朗。
头顶有了天空。
我爬出洞口,站在一片荒原上。风吹过来,带着干燥的泥土味。回头望去,秘境入口藏在山体裂缝中,此刻正冒出滚滚黑烟,夹杂着怒吼和兽啸。
我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就算能活下来,也得先应付那只被惊醒的凶兽。
靠着一块巨石坐下,我掏出最后一块蕴灵晶矿放进嘴里。味道依旧苦涩,但灵力恢复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刚才那一连串动作耗得太多,尤其是强行引导玄光盾制造假象,左手到现在还在发麻。
我低头看了眼手掌。
指节泛白,经络隐隐发烫。这是灵力反噬的征兆。不能再硬拼了,得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站起身,拍掉衣袍上的尘土。远处山峦起伏,天色渐暗。视线尽头,有几道微弱的光点在移动。不像是单独的修士,倒像是……一群人在赶路。
他们走得很慢,队形松散,但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偶尔有人停下来扶同伴一把,动作小心翼翼。那些光,是从他们身上挂着的残破灯笼里透出来的,颜色驳杂,显然不是统一配备。
我皱了眉。
这种时候,谁会成群结队穿越荒原?
正想着,左边矿道突然传来剧烈震动。
地面一颤,紧接着一声嘶吼穿透岩层。是赤瞳獍。它还没死战结束,但战斗地点正在远离出口方向。说明首领被打退了,至少暂时放弃了追我。
我收回目光,朝那支队伍的方向走了几步。
刚迈出几步,脚下一滑,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个断裂的木牌,上面刻着模糊的字迹。用力擦去泥灰,勉强辨认出三个字:**归仙坊**。
这名字有点熟。
好像是几百年前被灭的一个小宗门,专收流离在外的散修和妖族。据说最后是因为得罪了大势力,一夜之间被人铲平。
难道这些人是归仙坊的遗民?
我捏着木牌,正想再查查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秘境出口的碎石堆动了一下。
有人正在往外爬。
不是首领。
是个年轻弟子模样的人,满脸血污,手里还抓着半截断刀。他爬出来后瘫倒在地,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起身子,四下张望。看到我时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警惕。
我没动。
他也停在原地,似乎在判断我是不是敌人。
就这么对峙了几息,他忽然开口:“你……也是逃出来的?”
我没回答。
他咬了咬牙,声音压低:“里面已经乱了。那头 beast 被惊醒了,赤脊盟的人全陷在里面。我们几个趁乱跑了出来,可老大……还没出来。”
他说的老大,应该就是那个首领。
我看着他满身伤痕,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断刀。刀刃上有焦痕,像是被高温灼烧过。
看来他们确实在矿道里吃了大亏。
他盯着我,忽然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还是没说话。
风刮了起来,卷起地上的沙尘。远处那支队伍离得更近了些,我已经能看清他们的样子——大多衣衫褴褛,有些人走路一瘸一拐,还有个老者背着个昏迷的孩子。
其中一个年轻人抬头望向这边,正好对上我的视线。
他抬起手,轻轻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