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逐渐散去的云层，温柔地洒落在身上，风也悄然停歇。
我扶着灵兽慢慢往前走。腿还是僵的，每一步都得用力撑着地面。灵兽也没好到哪去，走路时身子有点晃，但还能跟着我。我们两个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山谷方向挪。
天已经亮了，云层散开，荒原上那些悬空的石头全都落了地。刚才那场风暴像是从没发生过，可我知道不是。我的经脉里还留着那种被撕扯的感觉，灵力运转不顺，像卡了沙子的水流。
回到山谷口的时候，太阳正斜斜地照进谷底。修炼所还在原来的位置，石台没塌，藤蔓也没断。我靠着石台坐下，让灵兽趴在我旁边。它一落地就闭上了眼，呼吸比之前稳了些。
我自己也开始调息。
先用龟息吐纳法，把残余的灵力一点一点收拢。刚开始很难，丹田像是被压住了一样，气流进不去也出不来。我只能慢慢来，吸一口气，在体内绕一小段，再缓缓吐出去。一遍又一遍。
系统界面这时候重新浮现出来，很淡，像是刚通电的灯。没有答题选项，也没有任务提示，只有一行小字：“灵脉震荡中，请引导灵力循环。”
我照做了。
不再想着快点恢复，也不急着提升修为。只是专注在每一次呼吸上，感受灵力在经脉里缓慢移动的轨迹。渐渐地，那种滞涩感开始减轻。
我想起混沌风里的事。
护盾启动前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不是安静，是真正的静止——风不动，石头不飞，连心跳都像是停了半拍。那时候我没有想太多，只知道必须守住灵兽，不能放手。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状态其实很像修炼中的“入定”。只是以前我总是在安全的地方打坐，靠功法口诀一点点引气入体。而那次不一样，它是突然来的，是生死之间逼出来的。
我试着找回那种感觉。
闭上眼，不再主动推动灵力，而是让自己沉下去。外头有风声，有鸟叫，但我都不管。我只注意丹田那一点温热，让它自然扩散。
没过多久，身体有了反应。
原本分散的灵力开始自动汇聚，不再需要我去牵引。它们像找到了路的溪水，顺着经脉流向主干道，速度越来越快。我甚至没怎么控制，一个周天就完成了。
第二个周天更快。
第三个时，灵力已经能在大循环中自行加速。我不敢松懈，继续守着心神，防止失控。
灵兽这时动了一下。
它没睁眼，但角上的符文亮了起来，一闪一闪，频率和我体内的灵力波动差不多。我察觉到这一点后，试着调整呼吸节奏，让它跟符文的闪烁同步。结果发现，这么一做，灵力流转更加顺畅了。
仿佛它在帮我。
第四个周天完成时，经脉里的胀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盈，像是干涸的河床终于迎来了春汛。第五个、第六个接连不断，我没有停下。
到了第七个，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异常灵力增幅，启动安全校准程序。”
一道温和的光流从识海渗出，顺着经脉往下走。它不像是外来的力量，反而像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帮我梳理过快的气流。几处快要堵塞的地方被轻轻推开，多余的灵力也被导引到储存节点。
我松了口气，继续运转。
第八个小周天开始时，丹田的压力明显变大。灵力不再是细流，而是成团滚动，越转越密。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压缩，密度越来越高。
第九个周天进行到一半，问题来了。
一股热流猛地冲向胸口，像是要炸开。我咬紧牙关，双手按在膝盖上，用意念死死压住那团灵力。不能散，也不能爆。我得把它稳住。
就在这时候，灵兽睁开了眼。
它的角光骤然增强，一道银线从符文里射出，贴着地面划了一道弧，正好连上我盘坐的位置。紧接着，我体内的灵力像是受到了牵引，原本狂躁的部分一下子安静下来。
借着这个机会，我把所有意念集中在丹田。
压缩，再压缩。
那团灵力先是缩成拳头大小，然后猛地一收，变成指甲盖那么点。就在它即将崩溃的瞬间，轰地一声扩张开来。
一股远超以往的力量从丹田爆发，冲遍全身。
手臂、双腿、头顶百会穴，每一寸经脉都被灌满。我整个人像是被点亮了，皮肤下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呼吸变得极轻，但每一次都能拉进大量天地灵气。
系统的声音在这时响起：“灵力等级提升，当前修为进入新阶段。”
我没有立刻睁眼。
还在继续运转最后一个周天。这一次，灵力流动如行云流水，没有任何阻碍。过去需要刻意引导的地方，现在自动就能完成循环。就连以前总觉得别扭的几处经络节点，也都打通了。
等我彻底收功，天色已经暗了一些。
夕阳的光从谷口照进来，落在石台上。我坐在那里，身体轻松，脑子也清楚。不像刚回来时那样昏沉，也不像突破过程中那样紧绷。就是一种平静的饱满感。
灵兽一直没动。
它趴在我右边，脑袋搭在前蹄上，眼睛半闭。角上的符文已经熄了，但能感觉到它体内还有微弱的能量波动，跟我现在的节奏一致。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背。
皮毛还是凉的，但体温比之前高了些。它耳朵抖了一下，没躲，也没抬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我也累了。
这一整天经历的事太多了。从山谷出发，遇上混沌风，差点被卷死，最后又被那道银影影响，精神一直紧绷着。现在终于缓过来一点，倦意就开始往上冒。
但我不能睡。
刚突破的境界还不稳，要是现在昏过去，可能会留下隐患。我得再坐一会儿，让灵力彻底沉淀下来。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指尖有微弱的光在流动，不是特别亮，但能看清。这是以前没有的现象。说明体内的灵力不仅量多了，质也变了。不再是单纯的能量，更像是带了某种规则的东西。
系统界面还在，但除了基础监测外什么都没有。答题功能依旧灰着，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我也不急。
刚才那一波提升来得突然，但也合理。生死关头悟出来的东西，比平时练十年都管用。我现在对灵力的掌控，已经不是单纯靠功法或者系统奖励了。而是真正理解了它该怎么走，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
山谷里很安静。
只有风吹过藤蔓的声音，还有远处溪流的滴答声。修炼所周围几株灵草微微摇晃，叶子边缘泛着淡淡的青光。它们应该是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气息变化，在自发吸收溢出的灵力。
我看了眼头顶的崖壁。
那里有个凸起的平台，是我前几天发现的。地势高，视野开阔，适合尝试一些新的东西。比如……飞升。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还差一步。虽然灵力大增，但还没完全掌握这种状态。贸然行动可能出问题。
我重新闭上眼，开始第二次调息。
这一次是为了巩固。把刚刚获得的力量一点一点压实，变成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灵兽趴在我身边，呼吸平稳。我能感觉到它的体温在慢慢回升。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快黑了，山谷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石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我脚边。我仍然坐着，没动。体内的灵力在持续循环，一圈又一圈。
忽然，灵兽抬起头。
它看向谷口的方向，耳朵竖了起来。我没睁眼，但感知跟着放了出去。外面没什么异常，风向正常，灵气流动也没变。
但它还在看。
几秒后，它转回头，鼻子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
我睁开眼。
它的眼神很清，不像受惊，也不像示警。就是一种……确认什么的感觉。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然后它低下头，重新趴下，把脑袋搁在前蹄上。
我伸手握住袖口的一角。
布料有点皱，上面还留着被风撕扯过的痕迹。我慢慢把它抚平，手指停在腕部。
夜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