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龙髓池的水势渐渐平息时，慕容昭的指尖已经能够轻轻扣住离玄烬的手腕。
她眼角的泪痣和儿子一模一样，开口时声音带着二十年寒水浸泡过的清冽：“阿烬，我的小星子……”
离玄烬跪在池边，把脸埋在母亲的掌心，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云苏微往后退了半步，系统仓库突然泛起温热，药鼎的虚影浮现在她身旁，鼎身上暗纹流转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那不是单纯的纹路，而是某种她熟悉的、刻在骨髓里的运行轨迹。
“叮——检测到《龙脉续》残卷与宿主记忆重叠度87%。是否开启深度回溯？”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云苏微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她下意识地扶住青铜棺沿，指尖触到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就像有无数根细针扎进她的皮肤，一幅幅画面不受控制地涌来——
血红色的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人举着针管逼近；她被绑在手术台上，手腕处刻着和药鼎相同的暗纹；鼎身悬浮在半空中，将她的血抽入其中，有人冷笑着说：“编号0927，这是你为人类医学做的最后贡献……”
“薇薇？”离玄烬的声音穿透了幻境，他转身握住她发凉的手，“你怎么了？”
云苏微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望着药鼎，又望向慕容昭手腕间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那纹路，和她前世在手术台上见到的暗纹，竟然有七分相似。
“阿昭，这龙髓池的水……”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是不是能养魂？”
慕容昭抚摸着儿子的头顶，抬眼时目光如刀：“前朝的龙髓，本是汇聚天地灵气滋养帝王魂脉的圣泉。可大衍那帮贼子，用毒草侵蚀了泉眼，又拿活人做引子……”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石缝里，“当年谢无咎那老匹夫说要为我‘治病’，实则是想抽我的龙髓来养药人。我拼了命护着阿烬逃出去，却还是被他们下了冰魄毒。”
云苏微的系统突然弹出新界面，一行血字刺得她睁不开眼：“警告！检测到宿主与前朝药人实验体dNA匹配度99.3%。是否查看实验记录？”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按向“是”。
画面里，白发老者（谢无咎年轻时的模样）站在玻璃罐前，罐中漂浮着一个和她面容相同的少女，手腕处的暗纹正随着药鼎的震动而发亮。
老者对着镜头冷笑着说：“前朝龙髓果然能延缓细胞坏死，若能找到完整龙脉……”
“够了！”云苏微尖叫着扯断系统连接，药鼎“当啷”一声坠地，在青石板上砸出裂痕。
离玄烬把她护在身后，银鞭上的蛇纹突然暴起，在空气中划出火星：“谁伤了你？”
“是谢无咎。”云苏微攥紧他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不仅害了你母妃，还……还在前世拿我做实验！”她指着药鼎上的裂痕，“这鼎不是什么隐世传承，是他的实验容器！我前世被他抽干血液时，意识附在了鼎里，所以穿越后才会带着它！”
慕容昭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血脉：“你的脉息里有龙髓的影子。”她闭上眼睛感知了片刻，猛地睁开眼，“你是药鼎的器灵？不，更像……”她看向离玄烬腰间的玉珏，“像被龙髓滋养过的‘活鼎’。”
地宫穹顶传来闷响，谢无咎的声音混着暗卫的惨嚎传了进来：“七皇子，你以为杀了几个暗卫就能翻天了？朕的药人军队已经包围了皇陵，你娘的龙髓，还有你媳妇的鼎……”他的笑声突然变调，“啊！那鼎里的光！”
云苏微的系统疯狂提示：“检测到谢无咎生命体征，是否启动《龙脉续》中的‘毒泉反噬’？”
她望着离玄烬发红的眼角，又望向慕容昭逐渐恢复血色的脸，突然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从前温柔的伪装，而是带着前世手术台淬炼过的冷锐：“阿烬，你说过要带我去江南看桃花。”她的指尖划过他银鞭上的蛇纹，“但在那之前……”
离玄烬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银鞭在掌心转了个花：“我陪你拆了这老匹夫的药人军队。”
药鼎突然腾空而起，鼎口对准地宫穹顶的裂缝。
云苏微的系统仓库里，《龙脉续》的书页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一行血字浮现：“以活鼎为引，龙脉为媒，毒泉归源。”
她咬破指尖，在鼎身上画出和前世实验记录相同的阵图。
离玄烬把玉珏按在阵图中央，龙髓池的水突然倒灌进鼎中，与云苏微的血、他的龙髓融合成紫色光团。
“去！”两人同时低声喝道。
光团穿透穹顶，在暗卫营地上空炸成烟花。
谢无咎的惨叫混着药人军队的碎裂声传来：“不！我的药人！那是朕的……”
声音戛然而止。
云苏微瘫软在离玄烬怀里，系统提示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望着药鼎上重新愈合的纹路，突然想起前世的最后一刻——鼎身裂开时，她看见一个穿着墨绿宫装的女子（竟与慕容昭有三分相似）抱着婴儿冲进实验室，手中的玉珏碎成两半……
“阿烬。”她抬起头，“我好像记起了更久以前的事。”
离玄烬帮她理了理乱发，眼里的疯狂早已化作春水：“慢慢来，我陪你一起回忆。”
慕容昭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掌心的玉珏发出暖光：“你们的命，从玉珏碎裂的那一刻就缠在一起了。”她望向地宫深处的战歌壁画，“大衍的天要变了，而能撑起这片天的……”她捏了捏两人交握的手，“是你们。”
地宫之外，晨光刺破云层。
铁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谢无咎的药人军队全碎成了渣，他本人被银鞭抽穿了琵琶骨！”
离玄烬稳稳地抱着云苏微，银鞭在指尖转出龙吟：“走，回京城。”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该让那些等着看我死的老东西，看看真正的‘傻王’……”
“是什么样子。”云苏微接过话，从系统里摸出蜜枣塞进他嘴里，“甜的样子。”
慕容昭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冰蚕蛊留下的痕迹，与云苏微腕间的系统印记，正发出同样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