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镇北见父帅并未回话,他掏出望眼镜又仔细的看了看。
接着道:“看情形不下十万人,中军是阿史那鲁,今天攻城的应该就是狼旗军了。”
申怀安也拿出望眼镜向外看了看,匈奴大军如同潮水般涌来,黑压压的人头望不到边际。
最前方是扛着云梯的步兵,后面是推着攻城车的工兵,两翼则是骑射手压阵。
中军处,一面绣着狼头的黑色大旗下,一个身披貂裘的魁梧男子正挥舞着弯刀,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阿史那鲁……三年前的交战中,正是此人突破了甘左防线,屠戮了多少我大梁百姓。”
韩墨说完,转身看着城上的将士,城墙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目光扫过城墙上每一张紧绷的面孔,将士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年轻的脸上既有恐惧,也有决然。
这时申怀安令青龙和朱雀,将昨天晚上城外拖回敌人尸体的头全部砍下,挂在城墙之上,以威慑敌军。
匈奴大军远远的看到甘州城墙之上,挂满了匈奴勇士的头,他们很是愤恨。
个个恨不得立即攻上城墙,为勇士们报仇。
此时韩墨并不理会申怀安,他觉得都这个时候了,申怀安还在玩那套把戏。
“传令下去,准备迎敌。”韩墨声音不高,却像铁锤敲在欣砧上一样清晰有力。
士兵们搬运着滚石、擂木,检查弓弩的弓弦是否完好。
伙夫们架起大锅,熬煮着滚烫的油脂,医官们准备着麻兵和草药,城内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简易的伤兵营。
韩墨亲自巡视每一处城防,他走过箭楼,检查了存放的箭矢数量。
在城门外,他测试了门闩的牢固程度,在城墙拐角,他确认了投石机的状态。
每一步都走的沉稳有力,仿佛要用自己的脚步给士兵们注入信心。
再次来到城墙之上,敌人已开始有计划的攻城了。
韩墨高声下令:“弓箭手准备,瞄准云梯队,听我号令!”
匈奴的战鼓突然擂赂,如同地雷霆滚过大地。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第一波攻击开始了,有五千先锋如同脱缰的野马,向城墙冲来。
“放箭!”
韩墨一声令下,城墙上顿时箭如雨下,密集的箭矢划破晨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然后如冰雹般砸入冲锋的敌阵。
冲在最前面的敌人纷纷中箭倒地,但后面的人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
“第二队,放!”
又一波箭雨倾泻而下,敌军的盾牌上很快插满了箭矢,如同刺猬一般,但他们仍在推进,距离城墙已不足百步。
“投石机,放!”
巨大的石块被抛向空中,划出高高的弧线,然后重重的砸入敌阵。
一块石头直接命中一架云梯,木屑四溅,扛梯的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另一块石头则在人群中弹跳,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但匈奴人太多了,尽管伤亡惨重,仍有几十架云梯成功接近了城墙,敌军开始攀爬。
“滚石,倒油!”韩墨手持令旗,身体向前移了移。
将士们两人一组,抬起沉重的石头顺着云梯砸下,伴随着骨头碎裂的闷响和凄厉的惨叫,攀爬的敌人如熟透的果子般纷纷附落。
热油从城墙上倾泻而下,淋在攀爬人敌人身上,顿时皮开肉绽,惨叫声撕心裂肺。
“火把!”
燃烧的火把被扔下,点燃了油脂。
瞬间,城墙外变成了一片火海,数十名敌军变成了人形火把,在痛苦中翻滚哀嚎。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但匈奴人的攻势并没有减弱,中军处,阿史那鲁亲自擂鼓助威,第二波攻击部队已经压上。
这次不仅有更多的云梯,还有三座高大的攻城塔在缓缓推进。
韩墨厉声喝道:“瞄准攻城塔的轮子,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
弓箭手们集中射击攻城塔的木质轮轴,但前面有厚重的牛皮遮挡,箭乖难以穿透。
敌人越来越近,能看到匈奴士兵的狰狞的面孔。
申怀安道:“韩帅,昨晚拖进来的敌军尸体应该派上用场了。”
韩墨点了点头,申怀安厉声道:“把敌人的尸体上浇上热油,扔出去。”
于是和昨天相同的一幕出现了,敌人的尸体被纷纷扔到城下,砸中了正在爬梯的敌人,发出一阵阵惨叫。
惨叫声还未落下,一支火把扔出,城下又是一片火海,焦臭的尺体伴随着浓烟在风中飘荡。
见有火起,敌军的攻城塔延缓了前进,他们要等到火灭才会发出新一轮进攻。
申怀安道:“押上来。”
有将士押着战俘呼延顺等三十来名战俘来到城上,呼延顺此时已完全没有了昨日傲娇。
他的一只腿被烤焦,脸上露出惧怕和颓废。
此时呼延顺等三十来名战俘已被挂在城墙之外,他们赤着身,身上涂满了火油。
申怀安拿着一个大喇叭高喊道:“这是你们的先锋大将呼延顺,如果你们再胆敢攻城,我就活活烧死他。”
远方的中军将领阿史那鲁一看是自己的先锋大将呼延顺,他大声吼道:“你们胆敢烧死他,我就屠光你们的城池,一个不留。”
而呼延顺也大声道:“将军,不要管我,快快攻城,替我报仇。”
申怀安道:“这可是你们的先锋大将,难道你们就看着他去送死吗?”
阿史那鲁高喊道:“快快放了呼延将军,我留尔等一具全尸。”
申怀安:“只要你们退兵,我保证会让他活着。
还有这城墙上的几千颗你们勇士的人头,本将也让你们带回。”
阿史那鲁:“少在这废话,你我都知道,城破就在今日,我草原铁骑一定会踏平你甘州。”
阿史那鲁说完,招了招手,让传令兵策马来到阵前。
不一会阵前一名敌军将领,搭弓瞄准,一箭射向挂在城楼上的呼延顺。
申怀安见敌人果然疯狂,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他取过火把,丢在呼延顺身上。
呼延顺顿时发出一声声惨叫,不一会一具焦尸从城上落下,砸向城下的尸体,发出一声闷响。
而其它的三十名战俘也随着呼延顺成了一具焦尸。
这么多年来,每次攻打大梁,阿史那鲁都有参与。
可是这次,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特别是刚刚看到包括呼延顺在内的三十多名勇士被活活烧死,他莫名的有些恐惧。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年是怎么了,大梁的军队竟然也变得如此残忍。
难道他们自知活不了多久了,现在做最后的挣扎吗?
可是这样做,除了让我方攻城更加凶猛外,他们落不到任何好处?
阿史那鲁怎么也想不明白大梁为何这么行事,可是城上挂着上千名勇士的人头,城下还有无数的焦尸。
他现在唯有的只能全力攻城了。
阿史那鲁:“所有人听令,全力攻城,后退一步者死。”
愤怒的敌军发出狼嚎般的嘶吼,又攻了上来。
一旁的副帅韩镇北道:“申怀安,你……你这不是激怒了敌人吗?他们攻势会更加凶猛。”
申怀安并不理他,对着韩墨道:“韩帅,如果末将能远程将阿史那鲁射死,会怎么样?”
韩墨还未开口,韩镇北道:“申怀安,你别在这里异想天开。
阿史那鲁中军距城墙有五百步,世上还有什么弓弩能射这么远?”
申怀安:“副帅,待敌军会攻城之时,我上箭楼,等你的号令。
末将保证你号令一下,三息之间,阿史那鲁将必死无疑?”
韩墨疑惑道:“申将军,本帅虽然知道你说的是气话,现在大战在即,我也不和多说了。
你如果真有本事,就自己相机而行,本帅要去指挥守城了。”
申怀安无奈只得让笃竹拿出木匣,自从在清源封了匣子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今天是该让他出出力了,这是申怀安保命的武器,不知真的阻击了阿史那鲁后,韩墨会作何感想?
申怀安取过木匣登上箭楼,他让叶恨北及青龙背着围在他的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不想将士知道这个绝世武器,连叶恨北等也不行。
战事又起,敌人发了疯似得向城上攻来,申怀安取出狙击枪,观了观风向,调整好准度。
他要一枪爆了阿史那鲁的头,中军将帅如果死了,那么他下面的大军将再无斗志。
战争已进行的很是胶着,甚至有的敌军已攻上城来,申怀安知道时机到了。
他调整射击的姿势,瞄准五百步开外的中军将帅阿史那鲁。
阿史那鲁并不知道自己将命丧黄泉,他还指挥着攻城,当看到有勇士上得城墙,他大喜过望。
同时他还看到城墙上有一道光,像镜子一样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他盯睛望去,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他的头部血肉横飞,直挺挺的倒在指挥战车上。
他旁边的护卫看到将军有半边头颅血肉横飞,还有半边连着身子直挺挺的倒在战车上。
他们一时也吓傻了,大声叫着“将军、将军。”
申怀安收起枪,大冲着城墙大喊道:“韩帅,阿史那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