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岩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巍峨,粗糙的岩石表面还残留着白日阳光的余温,却被凛冽的夜风渐渐吹得发凉。林枫半蹲在纲手雕像的肩头,脚掌踩着岩石缝隙里的细沙,目光往下俯瞰——沉睡的木叶隐村铺展在脚下,家家户户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暖黄的光晕透过纸窗映出来,连街道上巡逻忍者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轻缓,一派平和安稳的景象。
可这份安宁,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沉重。夜风卷着他的衣角,猎猎作响,脑海里的线索碎片却像失控的陀螺,疯狂旋转、碰撞,最终渐渐拼凑出一幅让他心惊的图景。
他想起三天前在村西边界感知到的音忍查克拉——那股阴冷中带着蛇类滑腻感的气息,躲在灌木丛后,死死盯着宇智波大宅的方向,当时他以为只是偶然的窥探,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大蛇丸布下的眼线;他想起前晚佐助房间里一闪而逝的波动——暗紫色的查克拉裹着咒印的邪恶,比平时更狂暴,更失控,像是在主动适应某种力量,那应该是佐助服用了大蛇丸留下的兵粮丸;还有月光疾风私下跟他提过的情报,说最近有不明身份的忍者在收集木叶结界的漏洞,嘴里还念叨着“等待信号”……
这些看似零散的碎片,此刻终于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大蛇丸从未放弃过佐助,他在暗处布好了网,用“力量”和“复仇”做诱饵,一点点引诱佐助走向他的陷阱;而佐助,那颗被仇恨和无力感填满的心,显然已经咬了钩。
叛逃。投靠大蛇丸。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一块浸了冰水的巨石,沉甸甸压在林枫的胸口,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意。他太清楚“剧情惯性”的可怕——那像是失控的碾盘,轰隆隆往前滚,不管中间有多少微小的变数,最终都要把所有人拖回那条早已注定的悲剧轨道。
那么,现在他该怎么办?
上报?
这个选项第一时间跳出来,清晰地浮在脑海里。他可以把这些线索整理好,天亮后就去找纲手——刚上任的五代火影,虽然行事泼辣,却藏着一颗护犊的心,或许会对佐助网开一面。木叶高层一旦得知,必然会立刻行动:加强宇智波大宅周边的暗部巡逻,用结界将佐助的活动范围锁死,甚至可能直接将他带到火影办公室,派人二十四小时看守,彻底断绝他与外界的联系。
这样做,或许能暂时拦住佐助,让他无法叛逃。
可然后呢?
林枫的眉头紧紧拧起,指节因为用力攥着岩石而泛白。他几乎能预见到后续的发展——团藏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个藏在暗处、视“木叶利益”为一切的男人,眼里从来没有“人情”,只有“利用价值”。宇智波末裔、写轮眼天才、还意图投靠大蛇丸……在团藏和他的“根”组织看来,佐助不是需要拯救的孩子,而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威胁,更是一件极具价值的“工具”。
一旦上报,纲手或许想保佐助,但“根”的手段从来阴狠。他们会找借口将佐助从纲手的保护下带走,美其名曰“看管”,实则可能是终身监禁,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日复一日地被抽取查克拉,研究写轮眼的秘密;更坏的结局,是被“根”的忍者废掉四肢,挖走眼睛,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容器,连死亡都是奢望。
这算什么拯救?不过是把佐助从大蛇丸的深渊里拉出来,再狠狠推入另一个更黑暗、更绝望的深渊。
而且,一旦将事情交给高层,他就彻底失去了掌控权。他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佐助的命运被木叶的政治算计撕扯,看着事情朝着未知却大概率更糟的方向滑落,连一丝干预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不上报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伴随着一阵强烈的自我怀疑。他不过是个刚晋升不久的下忍,哪怕拥有冰遁血继限界,能感知到一些未来的零星碎片,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依旧渺小得像海边的沙粒。大蛇丸的势力盘根错节,音忍的杀手个个身怀诡术;佐助的写轮眼已经开了三勾玉,还掌握了千鸟,又服用了大蛇丸的禁药,实力早已远超同阶忍者;更别说还有“剧情惯性”这堵无形的墙,他一个人,真的能对抗这一切吗?
成功率有多高?林枫在心里问自己,答案是模糊的——或许只有一成,甚至更低。
失败的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佐助成功叛逃,木叶不仅损失了一位天才忍者,还被大蛇丸狠狠羞辱,高层必然会彻查此事;他隐瞒不报的行为一旦暴露,轻则被剥夺忍者身份,逐出村子,重则可能被认定为“同谋”,面临死刑的惩处。
上报,佐助可能万劫不复;不上报,赌上自己的一切,前途未卜。
冰冷的夜风卷过脸颊,带着岩石的寒气,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目光掠过下方的训练场——那里还留着鸣人昨天训练时砸出的坑洞,地面上的裂痕清晰可见;再往远处,是宇智波大宅的方向,黑沉沉的,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更远处的医院,窗口还亮着几盏灯,或许李洛克还在忍着疼痛做康复训练,宁次还在为没能保护好同伴而自责……
他想起终结之谷的那两尊巨大雕像,初代和二代的面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肃穆,而雕像下方,是鸣人撕心裂肺的呐喊,声音里满是绝望和不甘;是佐助决绝的背影,黑色的衣摆在风里飘动,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还有小樱,在得知佐助叛逃后,躲在树后无声哭泣,泪水砸在掌心,滚烫得像火……他还想起原着里那条漫长的赎罪路,佐助在黑暗里走了那么久,伤害了那么多在乎他的人,直到最后才找回方向,可那些错过的、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不能上报……”
林枫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在说完的瞬间,渐渐变得坚定。他不能把佐助的命运,交给充满算计和冰冷规则的木叶高层;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在训练场上认真练剑的少年,一步步走向悲剧的起点,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哪怕希望渺茫,哪怕要赌上自己的忍者生涯,甚至生命,他也必须试一试。靠自己的冰遁,靠那些零星的预知,靠他对同伴的在意,还有……或许能争取到的、有限的帮助。
比如卡卡西——那个看似散漫,却始终把第七班放在心上的老师;比如鸣人——那个永远不会放弃佐助的笨蛋,哪怕他现在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风险巨大,但他别无选择。
风暴前夕,夜色愈发浓重,连星星都躲进了云层。林枫从火影岩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终于做出了抉择——一场孤独而危险的豪赌。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压进心底。现在不是纠结的时间,从决定的这一刻起,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他需要先确认佐助的具体状态,摸清音忍眼线的位置,还要想办法不动声色地提醒卡卡西……
夜色中,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淡淡的残影,朝着宇智波大宅的方向掠去。脚步轻盈,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要试着拉住那个即将坠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