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葬坑,暴动骤起!
那尊庞大如星域的古神头颅,其眉心窟窿中喷涌出的已非纯粹的死寂之气,而是混杂着狂暴战意、不屈怨念与冰冷寂灭的混乱洪流!周遭亿万计的骨骼碎片与兵器残骸,被这股洪流裹挟,化作毁灭一切的死亡风暴,朝着宁采臣三人席卷而来。空间在这极致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布阵,守!”玄珩子低喝,太虚玉牌清辉暴涨,化作一道圆弧光罩,护住莲舟与幽,将大部分飞射而来的小型残骸阻挡、净化。幽则引动时空之力,在光罩外围形成扭曲的时空褶皱,将那些蕴含恐怖动能的巨大骨骼偏转方向,引向虚无深处。
然而,那核心的混乱意志洪流,主要目标却是独立于莲舟之前的宁采臣!
面对这足以碾碎寻常大千世界的攻击,宁采臣神色不变。他并未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只是静静立于虚空,周身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存在”道韵,如同激流中的礁石。
洪流撞击在他身前的无形力场上,爆发出无声的湮灭。寂灭之力疯狂侵蚀,狂暴战意冲击心神,不屈怨念试图引动心魔。宁采臣的道韵光罩微微荡漾,却稳如磐石。他并未强行反击,而是将心神沉入这混乱的意志洪流之中,细细感知。
“痛苦……不甘……永恒的黑暗……为何……阻我前路……”混乱的意念碎片如同尖刀,刺向他的意识。
但在这极致的混乱与负面情绪的最深处,宁采臣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如同钻石般坚不可摧的意念——那是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是对命运枷锁的悍然挑战,是即便身死道消、意志亦不屈服的无上战意!这是古神“盘”真正的核心本质!
“前辈。”宁采臣的意志化作一道温和而坚定的意念,主动迎向那丝不屈战意,“阻你前路者,非是我等,乃是侵蚀你、扭曲你的寂灭之力。吾等此来,是为涤荡遗毒,助你残灵安息,亦为继承你未竟之志,继续对抗那终极之寂。”
他的意念中,包含着终结寂灭之乱的功绩,包含着开辟新生宇宙的壮举,更包含着他自身百折不挠的守护宏愿。这不是空洞的安慰,而是同道者之间的共鸣与承诺。
那丝不屈战意猛地一颤,仿佛沉眠万古后,终于听到了理解的声音。它不再盲目地攻击,而是如同找到了盟友,开始主动引导宁采臣的意志,看向那混乱洪流的源头——眉心窟窿深处,那被浓郁如实质的寂灭黑气死死缠绕、侵蚀的一团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力之本源**!
这团本源,形似一颗缓慢跳动、布满裂痕的暗金色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引动整个葬坑的力场共鸣,但每一次跳动,都有更多的寂灭黑气如同毒蛇般钻入其裂缝。
“原来如此……寂灭之力已与前辈的力之本源深度纠缠,若要净化,几乎等同于要将这本源一同摧毁……”宁采臣明白了困境所在。强行净化,古神最后的痕迹也将消散。
他心念电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不再试图从外部净化,而是将自身那蕴含着无限生机与秩序的“存在”道韵,化作最细微、最温和的涓流,主动注入那团被侵蚀的力之本源之中!
这不是攻击,而是……**滋养**与**唤醒**!
他以自身之道,为那濒临彻底寂灭的本源,注入一丝“存在”的活力,唤醒其内部那不灭的战意,让古神残留的意志,依靠自身的力量,从内部去对抗、去排斥那寂灭的侵蚀!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他的道韵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不仅会被寂灭之力反噬,更可能刺激到古神本源,引发更剧烈的反扑。
但宁采臣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其道心更是坚不可摧。他的道韵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精准地避开了寂灭黑气最浓郁的区域,滋养着本源核心那微弱的不屈战意。
“嗡——!”
那团暗金色的力之本源,猛地发出了比之前明亮数倍的光芒!那丝不屈战意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骤然壮大,开始主动驱赶、震散缠绕在本源之上的寂灭黑气!
“吼!!!”
古神头颅发出了无声的咆哮,这一次,不再是混乱与暴虐,而是带着一种宣泄与解脱的快意!外界的混乱洪流威力骤减,那些狂暴的攻击也变得有迹可循,不再毫无理智。
在宁采臣意志与古神残留战意交融的深处,一幕幕破碎而悲壮的太初景象,涌入他的心神:
顶天立地的巨人,以双拳撼动宇宙壁垒,怒视着弥漫而来的终极黑暗……力之法则演化到极致,粉碎星辰,重定地水火风……最终,在无边寂灭的侵蚀下,伟岸的身躯开始崩解,不屈的战意却被寂灭污染、扭曲……
宁采臣心中震撼,对这位太初古神充满了敬意,同时对“力之法则”有了全新的、超越层面的理解。力,并非单纯的破坏与承载,更是一种打破枷锁、定义规则、于不可能中开辟可能的无上意志!
作为回报,那团被初步净化的力之本源,分离出一缕最精纯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暗金流光,主动融入了宁采臣的意志之中。这并非力量的传承,而是古神“盘”对“力”之真谛的感悟与烙印!
宁采臣周身气息微微一变,虽力量层级未变,但其道基之中,仿佛融入了一种足以撑起天地、打破万古禁锢的底蕴。
然而,就在古神意志逐渐恢复清明,外部攻击趋于平缓之际——
“啧啧啧……真是令人感动的场面啊。”
一个阴冷、沙哑,带着戏谑与贪婪的声音,自那古神头颅眉心窟窿的最深处,那原本被寂灭黑气最浓郁笼罩的地方传来。
只见黑气向两旁散开,一名身着漆黑长袍、袍服上绣着扭曲星辰坠落图案的老者,缓缓浮现。他手持一柄由无数细小骷髅头镶嵌而成的惨白权杖,权杖顶端,托着一颗不断搏动的、表面布满血管状幽暗纹路的**黑色心脏**!
这颗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比之前惑心魔镜浓郁百倍的寂灭道韵,甚至引动了刚刚被宁采臣安抚下去的古神意志再次泛起波澜,那被驱散的寂灭黑气也有重新汇聚的趋势!
“归寂教团,大主教……”玄珩子脸色一沉,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此人气息幽深,远超天澜星域的寂灭祭司。
黑袍老者,即大主教,贪婪地看了一眼宁采臣,又瞥了瞥那团正在被净化的力之本源,怪笑道:“本想借这古神残躯与‘寂灭魔心’孕育一具完美的寂灭化身,没想到引来了你这等上好资粮!宁采臣,你的宇宙本源,还有这古神力源,都将成为迎接吾主归来的无上祭品!”
他高举骷髅权杖,那颗“寂灭魔心”骤然黑光大盛,恐怖的吸力爆发,不仅针对宁采臣,更针对那团古神力源以及整个葬坑残存的寂灭之力!
真正的敌人,终于现身!而其所持的永寂遗物,威力远超想象!
宁采臣缓缓抬头,眼中寒意凛冽,那新融入的力之感悟在眸底流转。他平静地看向那大主教,一字一句道:
“你的祭品,怕是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