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风像细密的针,刺透苏寒单薄的旧外套。
她站在操场边搓了搓发红的手指,发现袖口已经短了一截——这三个月的晨跑让她的手腕突兀地露在外面,像两截新生的竹笋。
星期天清晨,苏寒破例没有去打印店。她揣着攒下的两百元钱,走进县城最大的百货商场。暖气混着化纤面料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站在冬季新款的展示架前,指尖轻轻掠过标价牌:呢子外套89元,加绒长裤56元……
小姑娘,要试试吗?售货员打量着她洗得发白的衣领。
苏寒摇摇头,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堆零碎布料上。
那些是残次品,按斤卖的。售货员撇撇嘴。
苏寒却突然蹲下身,抽出两块靛蓝色、两块灰色的棉绒布——质地厚实,只有边缘有些许染色不均。
四块布,三十元。她听见售货员说。
苏寒买完布料后,又转着买一双冬季旅游鞋、两双棉袜、两套秋衣套装。
苏寒付完钱拿着布料来到自由市场,一个‘姜氏裁缝店’里,老板正在整理材料,看到苏寒进来:
“小姑娘,想做什么衣服?”
苏寒把布料放在裁床上:师傅,我给您出双倍手工费,只要借您的缝纫机用两小时。
小丫头别捣乱!
姜记裁缝铺的老板挥着竹尺,我这儿不是过家家的地方!
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某页,上面画着件线条利落的卫衣,老裁缝的眼镜滑到鼻尖。那图纸上的款式他从未见过——不是常见的对襟棉袄,而是件带帽子的套头衫,胸前有巧妙的设计,裤装腰部的松紧带画得尤其专业。
你家里有人做服装?
“没有”苏寒说完拿起画粉已经在布料上画线。
剪刀剪开布料时,老裁缝倒吸一口气。这丫头下刀又快又准,仿佛布料上的虚线早已刻在她脑海里。
更惊人的是她踩锁边机、踩缝纫机的姿态——左手推布,右手控线,双脚配合着节奏,像是做过多年的老师傅一样。
三小时后,最后一道白色镶边缝合完毕。苏寒抖开成品:两套连帽卫衣已经做完。灰色稳重,蓝色俏皮。宽松却不臃肿,袖口做了双层收口,裤装的侧边白条纹在视觉上拉长比例。整件衣服透着超越时代的简约感,像从未来服装杂志上剪下来的图样。
老裁缝突然抓住苏寒的手腕,小姑娘,我姓姜,你可以叫我姜伯。我想买你的这张图纸,一百元!不,一百五!你看行不行?
“以后你要做衣服,还可以来我店里,我不收取你任何费用,有新的图纸我也可以买你的设计,你看怎么样?”
苏寒看着老板拿出一百五十元:“好吧,我卖给您!以后我还需要做别的衣服也会来您店里借用缝纫机”。
苏寒把笔记本上的图纸小心翼翼的剪下来交给老板。从试衣间换上衣服后离开。
苏寒穿着新衣服走回学校。寒风再也钻不进衣缝,卫衣帽子垂下的两根系带在身后轻轻摇晃。路过商场橱窗,她瞥见玻璃上映出的身影——挺拔,利落,终于不再像个捡破烂的小孩。
打印店的王叔推了推眼镜:新衣服?好看。
自己做的。苏寒转了个圈,白色条纹在阳光下划出流畅的弧线。她没说的是,这套衣服的版型改良自前世某国际品牌——2020年她曾在奢侈品店擦玻璃时,隔着橱窗记下那件标价八千元的卫衣。
王叔看着眼前这个俏皮灵动的小女孩,眼底隐隐透着心疼。在别人家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恐怕还是需要照顾的,这个孩子却已经自力更生,自食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