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事看着正主出现,幸灾乐祸道:“林老板,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他边说边向班头使了个眼色。
林昊不慌不忙地回应:“吴管事此言差矣。在下诚信经营,何来抵赖之说?只是有些事情,总要在诸位面前问个清楚。”他转向班头,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官爷办案,总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班头被将了一军,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吴管事见状,急忙暗中示意,恨不得立即将林昊带走。只要人进了衙门,店铺一封,凭他的关系,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拿捏?
“少废话!”班头会意,厉声喝道,“有什么话,到了衙门再说!”说着就要上前拿人。
典韦当即踏前一步,却被林昊抬手拦住。
“官爷何必如此着急?”林昊目光如炬,环视在场众人,“诸位不觉得奇怪吗?我这酒坊开业以来,售出酒水数百坛,从未出过问题。偏偏昨日吴管事在这里吃了亏,今日就有人上门告状,而官爷更是来得这般及时……”
他每说一句,围观众人的议论声就大上一分。
吴管事脸色骤变,急忙辩解:“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不过是恰巧路过……”
“路过?”林昊轻笑一声,“吴管事日理万机,正午时分不在商会处理事务,却偏偏我这小店,当真是巧得很啊。”
两人这番交锋,让在场众人都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人对着吴管事指指点点。
班头见势不妙,猛地掏出镣铐就要强行拿人:“休得胡言!再敢抗命,罪加一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王班头,今日好兴致啊。巡街巡到赵某的地盘上来了,是不是越界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西市主事赵大人带着一队市吏,正站在店门外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目光扫过王班头手中的镣铐,最终落在脸色大变的吴管事身上。
吴管事心头一紧,暗忖这平日遇事能躲则躲的赵主事,今日怎会来得如此及时?他忙堆起笑脸迎上前:赵大人今日怎么得空来此?
赵主事冷哼一声,目光如刀:怎么?本官去哪里,还要先向吴管事禀报不成?
不敢不敢。吴管事嘴上赔笑,袖中已摸出一袋银两,借着作揖的姿势递过去,正午日头毒,这点心意给大人买些消暑的茶水。
他心中盘算着,商会虽在洛阳势大,但终究不好与这些底层官吏正面冲突。若是连个西市主事都摆不平,传到背后那些大人物耳中,只怕要落个办事不力的名声。
谁知赵主事看都不看那钱袋,反而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这位主事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商会这些年在他辖区惹是生非,每次都要他来善后,最后功劳却全被上面的人摘去。那些高高在上的嘴脸,他至今记忆犹新。
让开!赵主事拨开人群,径直走到王班头面前,脸色铁青:王班头今日是来喝茶还是办差?若是喝茶,你走错地方了;若是办差...他声音陡然提高,你这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王班头没料到西市的人会突然出现,但毕竟人家在职务上比自己高,而且自己还在对方的地头上,只得硬着头皮道:卑职是奉命前来查案,这酒坊涉嫌售卖有毒的酒...
赵主事冷笑一声,既是西市的案子,为何本官从未收到任何文书?还是说...他目光扫过吴管事,这所谓的报案根本子虚乌有?
这...上官之命,卑职只是依令行事。
那原告何在?案情如何?人证物证可都齐全?
原告在现场,其他的带...带回去审问便知...
带回去?赵主事突然提高声量,引得围观众人纷纷侧目,莫非是想来个屈打成招?即便要审,也轮不到你们北市越俎代庖!
此言一出,林昊与郭嘉对视一眼,顿时了然——原来吴管事特意从北市调来官差,就是想绕过西市衙署。难怪赵主事如此恼怒,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既然案发西市,原告被告俱在,赵主事朗声道,那就在此升堂问案!他转向林昊,语气稍缓:林老板,借贵宝地一用,可方便?
林昊含笑拱手:大人愿为在下主持公道,在下感激不尽,但凭大人安排。
“既如此,带原告!”赵大人高喝一声,两名差役立即将那名哭哭啼啼的妇人带到堂前,与林昊并排而立。
赵大人一拍桌案:“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那妇人跪倒在地,泣声道:“民妇许氏,家住城西,与夫君以耕种为生。前日夫君在贵坊买了一坛酒,昨日饮后便上吐下泻,至今卧床不起。请来的郎中说这是中毒之症。民妇思前想后,这些日子饮食与往常无异,定是这酒坊的酒有问题!”
赵大人沉声道:“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许氏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这是郎中开的方子,请大人过目。”
一旁的林昊瞥见药方上确实写着几味解毒药材,心中暗忖:看来这妇人并未完全说谎,至少她夫君生病是真。
赵大人示意差役将药方送往附近药房核实,随即转向林昊:“林老板,你可有话要说?”
林昊拱手一礼:“大人,在下有几个问题想问许夫人,还请准许。”
得到赵大人首肯后,林昊温声问道:“许夫人,请问尊夫是何时来小店买酒的?”
“前日午后,约莫申时左右。”许氏回忆道,“他抱着一坛酒回来,说是从新开的酒坊淘到的好酒,好像叫什么百姓酿。”
“尊夫高姓大名?”
“姓陈,单名一个扬字。”
林昊点头,转向荀采:“有劳荀采姑娘查阅前日账册,看看可有一位名叫陈扬的客人购买了百姓酿。”
赵大人好奇道:“林老板,这是何意?”
“回大人,”林昊解释道,“这是小店的规矩。每位客人购酒,我们都会记录时辰、姓名、酒品与数量,以便日后统计分析,调整经营。”
一旁的吴管事闻言,脸色微变。
荀采仔细翻阅账册后,回禀道:“大人,已查遍前日未时至酉时的记录,并无名为陈扬的客人购买百姓酿。”
许氏急忙辩解:“定是你们记漏了!我家那口子明明说是从你们这里买的,还花了五百文呢!”
她话音刚落,张宁便疑惑道:“咦?百姓酿定价明明是三百文,何来五百文之说?”
赵大人目光一凛:“这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许氏顿时慌了神:“或许、或许是我记错了日子...不是前日,是大前日...”
围观众人闻言,顿时发出一阵哄笑。有人高声道:“这酒坊前日才开张,大前日你上哪儿买酒去?”
许氏更加慌乱,支支吾吾道:“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记得这许多...但这酒确实是从你们这里买的,不信大可去我家取证!”
赵大人点头,命差役记下许氏住址,即刻前往查证。而此时的林昊,似乎已经明白了此事大概率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