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戮途
第四十六章 归途遇查，客栈潜修
黑石涧的晨光被崖壁切割得支离破碎，洒在夜宸沾满血污的衣衫上，泛着暗沉的光。他提着钢枪，步履虽缓，却沉稳如山，每一步落下都避开了地上的狼藉——昨夜斩杀的妖兽尸体已被山间鸟兽啃食得残缺不全，只剩下满地血污和破碎的皮毛，散发着浓烈的腥气。这腥气中混杂着青鳞妖蟒独有的剧毒气息，如同天然的屏障，让沿途潜藏的低阶妖兽闻风丧胆，纷纷蛰伏在洞穴或密林深处，连一丝声息都不敢发出。
夜宸没有急于赶路，道胎之体始终保持着高度警觉，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周身数丈范围。他知道，从黑石涧返回落云镇的这段山路，是最容易出意外的——夜家的眼线既然已经到了落云镇，未必不会在镇外的山路设卡盘查。尤其是他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若是遇到细心之人，必然会引起怀疑。
果然，行至山路与官道的交汇处时，前方出现了三道身影。两名身着夜家灰色劲装的修士，正与一名青冥卫并肩而立，守在路口的一块巨石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过往行人。那名青冥卫腰间佩着长刀，修为在凡胎境四重，而两名夜家修士，一人凡胎境三重，另一人竟也达到了凡胎境四重，显然是夜家派来协助盘查的得力人手。
“站住！例行检查！”看到夜宸走近，那名凡胎境四重的夜家修士率先开口，语气冰冷，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意味，目光在他沾满血污的衣衫和手中的钢枪上停留了许久。
夜宸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停下脚步。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故意将身上的腥气微微释放了一丝——那是青鳞妖蟒的剧毒腥气，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寻常修士闻到，难免会心生忌惮。
不出所料，那三名修士闻到这股腥气，脸色都微微一变。尤其是那名青冥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从哪里来的？”
“从黑石涧出来。”夜宸语气平淡，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疲惫，“进山猎杀妖兽，不小心被一头大蟒的毒液溅到了，侥幸捡回一条命。”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抬手擦了擦脸颊，露出几道浅浅的划痕——那是昨夜与青鳞妖蟒缠斗时，被其鳞片刮伤的，此刻正好用来做掩饰。
那名凡胎境四重的夜家修士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夜宸，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他注意到夜宸手中的钢枪枪尖上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衣衫上的血污也不似伪造，而且那股腥气确实像是妖兽毒液所散发，不像是杀人留下的血气。
“黑石涧？那里凶险得很，你一个人进去？”夜家修士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并非一人，还有几个同伴，只是在涧内走散了。”夜宸语气不变，眼神却微微一沉，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焦虑，“不知几位大人在此盘查，是在找什么人吗？”
那名青冥卫接口道：“奉夜家之命，盘查形迹可疑之人。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粗布衣衫、带枪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眼神阴狠，身上可能带着伤。”他描述的，正是夜宸之前在落云镇的模样，显然是夜家根据青阳城的线索，给各地眼线提供的画像特征。
夜宸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茫然之色：“穿粗布衣衫、带枪的少年？黑石涧内妖兽横行，我只顾着逃命，哪有心思留意这些？倒是见过几个进山采药的农户，都是些中年汉子，没见过什么少年。”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挺了挺胸膛，露出身上结实的肌肉——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和厮杀，他的身形比同龄人更为挺拔健壮，加上脸上的血污和疲惫，看起来倒像是个常年进山猎杀妖兽的资深散修，与“少年”的形象有了几分偏差。
那名凡胎境四重的夜家修士仔细观察着夜宸的神色，见他眼神坦荡，没有丝毫慌乱，又想起黑石涧内确实凶险，独自一人能活着出来已属不易，心中的怀疑渐渐消减了几分。他转头与那名青冥卫对视一眼，见对方也微微摇头，便挥了挥手：“既然是进山猎杀妖兽的，那就赶紧走吧，最近镇外不太平，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多谢几位大人提醒。”夜宸微微颔首，没有多言，提着钢枪，缓步从三人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名凡胎境四重的夜家修士仍在暗中观察他，道胎之体悄然运转，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让对方无法从他身上感知到任何异常。
走出数十步，确认身后没有追兵后，夜宸才缓缓松了口气。刚才的盘查看似顺利，实则凶险万分——只要对方再多问一句，或是执意要搜身，他藏在储物袋中的妖蟒内丹、毒囊和大量灵石，必然会暴露无疑。到那时，一场厮杀在所难免，虽然他有信心斩杀这三人，但动静太大，很可能会引来更多的夜家修士。
他没有再停留，加快脚步朝着落云镇走去。官道上行人稀少，偶尔能看到几个赶路的商队或农户，见他一身血污，都纷纷避让，眼神中满是敬畏和警惕。夜宸对此毫不在意，心中只想着尽快返回栖云客栈，闭门修炼。
回到落云镇时，已近正午。镇内的街道上热闹依旧，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夜宸没有理会周遭的喧嚣，径直朝着镇西的栖云客栈走去。路过客栈门口的杂货铺时，他特意买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衫和一些吃食，才走进客栈。
掌柜的见他一身血污，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却也没有多问——干他们这行的，见多了刀口舔血的修士，早已习以为常。夜宸付了房钱，接过钥匙，便径直上了二楼的天字五号房。
关好房门，他第一件事便是反锁房门，又用桌椅将房门顶住，确认万无一失后，才松了口气。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后院安静的景象，心中的警惕才稍稍放下。
接下来，他快速换下身上的血污衣衫，将换下来的衣服和钢枪一起藏在床底，然后拿出刚买的吃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经过一夜的厮杀和清晨的赶路，他早已饥肠辘辘，简单的糙米饭和咸菜，在他眼中也如同珍馐美味。
吃完饭，他没有立刻修炼，而是先将储物袋中的东西一一取出，摆放在桌面上。一颗拳头大小的青鳞妖蟒内丹，散发着浓郁的灵气；一个黑色的毒囊，透着淡淡的墨绿色光泽，散发着刺鼻的腥气；一张完整的青鳞妖蟒皮，鳞片坚硬如铁，闪烁着暗青色的光芒；还有数十块纯度极高的下品灵石，以及之前猎杀铁背熊、黑纹狼所得的内丹和皮毛。
看着眼前的这些收获，夜宸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些资源，足够他支撑到冲击凝气境三重，甚至还有剩余。他没有浪费时间，将妖蟒皮、毒囊和其他妖兽的皮毛、内丹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些东西暂时用不上，等日后离开落云镇，再找机会出售，换取更多的修炼资源。
做完这一切，他盘膝坐在床上，取出一颗下品灵石，握在掌心，开始运转《道源诀》。灵石中蕴含的精纯灵气，顺着他的掌心缓缓流入体内，被道胎之体快速吸收、转化。道胎之体如同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吸收着灵气，丹田内的灵气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灵气的总量也在稳步增长。
他没有急于服用聚气丹或妖蟒内丹，而是先借助灵石打磨经脉——经过昨夜与青鳞妖蟒的激战，他的经脉虽未受损，却也因为高强度的灵气运转而有些紧绷。先用温和的灵石灵气滋养经脉，让其恢复到最佳状态，再服用药效更强的丹药和内丹，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又渐渐被夜色取代。客栈内安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声和脚步声，却丝毫影响不到沉浸在修炼中的夜宸。他周身缭绕着淡淡的灵气光晕，掌心的下品灵石渐渐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普通石头一般。他随手将其扔在一旁，又拿起另一颗灵石，继续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桌面上的下品灵石已消耗过半。夜宸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经过一下午的修炼，他的经脉已被灵气滋养得通透无比，丹田内的灵气也比之前凝练了许多，距离凝气境三重的壁垒，又近了一步。
他没有停歇，从储物袋中取出那颗青鳞妖蟒内丹，握在掌心。内丹中蕴含的灵气比下品灵石浓郁数倍，还带着一丝妖蟒特有的狂暴气息。夜宸深吸一口气，运转《道源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内丹中的灵气流入体内。
与灵石的温和灵气不同，妖蟒内丹的灵气极为狂暴，刚一进入经脉，便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四处冲撞。夜宸心中一凛，道胎之体全力运转，如同一个强大的漩涡，将狂暴的灵气牢牢掌控，引导着它们按照《道源诀》的路线运转。
灵气在经脉中游走，所过之处，经脉被进一步拓宽、加固。夜宸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的灵气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凝实，灵气的总量也在飞速增长。他咬紧牙关，忍受着灵气冲撞经脉带来的细微疼痛感，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周天，将狂暴的灵气转化为自身可用的精纯灵气。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亮。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地面上。夜宸缓缓睁开眼，掌心的青鳞妖蟒内丹已变得干瘪，失去了所有灵气。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也带着一丝兴奋——服用完妖蟒内丹后，他的修为已无限接近凝气境三重，只差最后一步，便能突破。
他没有急于冲击境界，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聚气丹，倒出一颗服下。聚气丹的灵气虽不如妖蟒内丹浓郁，却极为温和，正好可以用来巩固当前的修为，避免因急于突破而导致根基不稳。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灵气，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夜宸引导着这股灵气，在经脉中缓缓运转，如同细流般滋润着每一处经脉角落，将体内残留的最后一丝狂暴气息彻底清除。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躺下，闭上眼睛，开始休息。连续高强度的修炼和厮杀，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只有养精蓄锐，才能在最佳状态下冲击凝气境三重。
客栈房间内，阳光静静流淌，映照着少年沉睡的脸庞。他的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也在推演着枪法，又像是在警惕着周遭的危险。落云镇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夜家的眼线仍在四处搜寻，而他的修炼之路，也从未有过片刻的停歇。
待他再次醒来，便是冲击凝气境三重之时。而那一日，也将是他在落云镇的力量，迎来质的飞跃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