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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从四面八方收紧。

前有深渊能量化作的墨绿色触须,如同活物般自裂缝深处席卷而来,散发着腐蚀物质与吞噬意识的贪婪气息;后有“归零派”士兵启动的、让整个石室能量读数疯狂飙升的最终自毁协议,毁灭性的爆炸一触即发;而最大的威胁,来自他们之间——“雨燕”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睛,和嘴角那非人的、带着恶意的弧度,宣告着他们唤醒了一个绝不该触碰的存在。

“成为……基石……”

这低语如同丧钟,敲打在“旅鸫”和“牧羊人”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休想!”“旅鸫”目眦欲裂,尽管右腿剧痛,求生的本能和守护同伴(哪怕这个同伴已近乎消失)的执念,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并非攻击“雨燕”,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拖着“雨燕”异常沉重的身体,向着基座后方那道被炸开的、通往更深黑暗的裂缝边缘,纵身一跃!

“牧羊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做出了反应,她没有丝毫犹豫,紧随其后,扑向那道唯一的、未知的生路裂缝!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刹那——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石室内部传来,炽热的白光和狂暴的冲击波吞没了一切! “归零派”士兵、狂乱的能量触须、痛苦咆哮的石碑,连同大半个“沉默之间”,都在这一刻化为齑粉!

下坠。

并非坠入深渊,而是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冰冷的能量薄膜。预想中的摔落并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失重滑行感。周围是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连声音都被吞噬,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仿佛穿越某种管道的风声。

这感觉持续了不到十秒,或许更短。

噗通!噗通!噗通!

三人先后摔落在坚硬的、冰冷的平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没有预想中的坚硬撞击,地面似乎带有某种微弱的缓冲性。

“旅鸫”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伤腿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他死死抓住手中“雨燕”的胳膊,触感依旧冰冷而异样。“牧羊人”落在不远处,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黑暗,是这里唯一的主宰。绝对的、连一丝微光都没有的黑暗。空气冰冷刺骨,带着一股浓重的、金属锈蚀和尘埃混合的陈旧气味,但奇怪的是,可以呼吸?这里的重力似乎也比正常略低。

“牧羊人”第一时间摸索着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仅存的一根微型荧光棒。幽绿色的、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几米的范围。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极其宽敞、空旷的圆形大厅。地面和穹顶都是某种光滑的、非反光的黑色材质,看不到任何接缝或装饰。大厅中央空无一物,四周的墙壁同样光滑,但在荧光棒的极限照射范围边缘,似乎隐约能看到一些嵌入壁内的、长方形的、类似舱门或控制台的轮廓。

这里寂静得可怕,连他们的呼吸和心跳声都显得异常响亮,仿佛是对这片绝对领域的一种亵渎。

“这是……哪里?”“旅鸫”忍着剧痛,低声问道,声音在空旷中产生微弱的回音。

“不知道……但肯定还在金字塔结构内部,甚至……可能是更底层的基础结构。”“牧羊人”警惕地环顾四周,手中的荧光棒微微颤抖。她看向被“旅鸫”拖过来的“雨燕”。

“雨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眼中的混沌漩涡似乎平息了,重新闭上了眼睛,眉心的烙印光芒也内敛到了极致,几乎看不见。但他身体的冰冷和僵硬感并未减轻,皮肤下那隐约的墨绿色光络也并未消失,只是暂时沉寂了。仿佛刚才那声充满恶意的低语和之后的爆炸,消耗了他(或者说他体内的那个存在)大量的能量,使其陷入了某种强制休眠。

暂时……安全了?从那种绝境中逃脱,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检查周围,找找有没有出口,或者……任何有用的东西。”“牧羊人”压低声音,开始小心翼翼地移动。她的脚踩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旅鸫”也想站起来,但右腿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只能暂时靠在“雨燕”身边,警惕地注视着黑暗。

“牧羊人”借着微光,摸索到最近的一处墙壁凹陷。那果然是一个控制台,样式极其古老,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表面似乎完好无损。按键和屏幕都是某种非晶质材料,触感冰凉。她尝试性地按了几个按钮,毫无反应。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她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控制台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微微凹陷的区域。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低鸣响起。控制台表面,突然亮起了一层极淡的、与“彼岸”科技风格一致的幽蓝色光晕!一行行无法辨认的古老文字和抽象的几何符号,在类似屏幕的区域上缓缓流转起来!

有能量!这个设施……还在最低限度地运行!

“牧羊人”心中一震,立刻集中精神,尝试解读。虽然看不懂文字,但那些符号的排列组合,似乎与“星茧”和“回响之殿”中的某些结构图有相似之处。

她尝试着按照某种直觉,用手指在光晕上划动、点击。随着她的操作,屏幕上的信息流开始变化,最终定格在了一幅简化的金字塔结构剖面图上。图中,他们所在的位置被标记为一个位于最底层的、名为【基石圣所】的区域。而一条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能量流线,从【基石圣所】的中心,笔直地向上延伸,穿透了层层结构,最终指向了金字塔顶端那个他们已经见识过的、拥有几何光体的【回响核心】。

但令人不安的是,在这条能量流线旁边,还有另一条暗淡的、断断续续的、散发着不祥红色标记的虚线,从金字塔外部某个点侵入,如同寄生虫般,缠绕着主能量流线,最终也连接到了【回响核心】,并在其内部形成了一个墨绿色的、不断闪烁的污染源标记!

“这是……”“牧羊人”瞳孔收缩,“那条虚线……就是污染‘回响’的路径?那个墨绿色的点……就是我们在基座看到的……”

就在这时,控制台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解读,自动切换了画面。新的画面显示出一段残缺的、似乎是自动日志的记录:

【纪元……末……未知高维意识碎片(标记为‘收割者’残响)……附着于‘侦察单元7号’……突破外层防御……】

【……污染渗透……‘回响核心’初级防御协议失效……启动……‘沉默之间’隔离程序……】

【……警告!污染与‘核心’底层架构出现未知共生现象……‘寂静之墙’共鸣频率……被篡改……】

【……最高警报!‘墙’之入口坐标……存在……逻辑陷阱……重复……存在逻辑陷阱!】

【……最后通讯……至‘彼岸’主星……信息……未能……传……送……】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控制台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

信息量巨大,且骇人听闻!

“收割者”的污染并非偶然,是附着在侦察单元上入侵的!

“沉默之间”是为了隔离污染而设!

污染与“回响核心”共生,甚至篡改了“寂静之墙”的共鸣频率!

“墙”的入口坐标是陷阱!

那他们之前感应到的、林薇提示的“入口在心里”……难道也是这被篡改信息的一部分?还是一个……未被污染的、真正的提示?

“旅鸫”虽然没完全看懂,但从“牧羊人”剧变的脸色和那段记录中捕捉到的关键词(陷阱、篡改),也感到了大事不妙。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雨燕”,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眉心的烙印,再次亮起了微光。但这一次,光芒不再是幽蓝或墨绿,而是一种……极其纯净、近乎透明的乳白色?这光芒非常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悲伤。

同时,一段清晰无比、带着林薇特有语气和情感的意念碎片,如同最后的回响,直接传入“牧羊人”和“旅鸫”的意识中,这意念并非来自“雨燕”的方向,而是仿佛从这【基石圣所】的墙壁、从空气中渗透出来:

【……后来的守望者啊……】

【……真相……在‘基石’的……回忆里……】

【……小心……‘墙’的影子……它……无处不在……】

【……真正的路……需要……纯净的……心……和……自愿的……牺牲……】

【……对不起……陈默……我……先走了……】

意念消散,那乳白色的微光也随即隐去。

“雨燕”依旧昏迷,但眉心的烙印,似乎暂时恢复了最初的、相对平和的状态。

“牧羊人”和“旅鸫”面面相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林薇的意识残响,竟然保存在这个【基石圣所】?她留下了真正的指引?

“纯净的心”和“自愿的牺牲”?这是什么意思?

“墙的影子无处不在”?是指污染已经扩散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了吗?

他们脚下,这个看似平静死寂的圣所,究竟隐藏着“彼岸”文明的最后真相,还是另一个更加可怕的陷阱开端?

而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震动,开始从他们头顶的穹顶传来,并且有逐渐增强的趋势。伴随着震动,还有隐约的、仿佛重型机械挖掘和能量钻探的沉闷噪音。

“牧羊人”脸色瞬间惨白:“是‘归零派’……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他们在挖掘!他们找到我们了!”

刚刚获得的喘息之机,转瞬即逝。

新的威胁,已经从头顶降临。而他们,被困在这座最后的圣所中,带着重伤、一个状态不明的“钥匙”,和一个关乎宇宙存亡的、沉重而模糊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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