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重这次走火入魔算是捡回条命，但人也虚得不行，躺在床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凌清雪天天在床边照顾他，喂药喂饭，擦身更衣，比照顾月子还细心。
“我自己来。”张少重想接过药碗，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凌清雪把药勺递到他嘴边：“别逞强了，先把药喝了。”
张少重皱着眉把苦得要命的药喝下去，忍不住问：“我发疯的时候……没伤着你吧？”
凌清雪下意识摸了摸额头结痂的伤口，笑着说：“没有，你虽然神志不清，但从来没真的伤过我。”
张少重又不是傻子，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撒谎。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额头的伤疤：“这个……是我弄的吧？”
凌清雪赶紧偏过头：“都说了是我不小心撞的。”
张少重不说话了，默默把剩下的药喝完。
过了几天，张少重能下床走动了，但还是虚弱得很。
凌清雪扶他在院子里晒太阳，他那一头白发在阳光下特别刺眼。
“我这头发……还能变回去吗？”张少重突然问。
凌清雪愣了一下，轻声说：“等你好些了，我帮你找些灵药试试。”
张少重摇摇头：“算了，白就白吧，也挺好。”
两人正说着话，玄玑真人来了。
“看来恢复得不错。”
玄玑真人打量了张少重几眼，“既然能走动了，就别整天闲着。太上忘情诀不能停，停了前功尽弃。”
凌清雪急忙说：“师尊，夫君他才刚醒……”
“无妨。”张少重打断她，“前辈说得对，修炼不能停。”
玄玑真人满意地点头：“这才像话。不过这次要循序渐进，别再像上次那样蛮干。”
等玄玑真人走了，凌清雪担忧地看着张少重：“你真的还要练那个功法？”
张少重望着远处的山峰，眼神又变得冰冷：“仇还没报，当然要练。”
从那天起，张少重又开始修炼太上忘情诀，但这次他听话多了，每天只练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在调息养伤。
凌清雪还是不放心，每天都来陪他修炼，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这天张少重修炼完，突然问凌清雪：“你为什么不修炼？整天守着我，你自己的修为都落下了。”
凌清雪正在给他泡茶，头也不抬地说：“我等你好了再修炼也不迟。”
张少重沉默了一会儿，说：“从明天起，你跟我一起修炼吧。”
凌清雪惊讶地看着他。
张少重避开她的目光，语气还是冷冷的：“你修为高了，以后……也好帮我。”
凌清雪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心里一暖，点头说：“好。”
于是两人开始一起修炼。张少重修太上忘情诀，凌清雪修太阴真诀。
两股寒气在洞府里交织，倒是相得益彰。
有时候张少重修炼到关键处，会不自觉地握住凌清雪的手。
凌清雪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比平时低很多，那是太上忘情诀的缘故。
“冷吗？”她轻声问。
张少重摇摇头，但也没松开手。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张少重的伤好了大半，修为也稳固在金丹顶峰，距离元婴也就一步之遥。
凌清雪在他的带动下，修为也精进不少。
这天玄玑真人又来了，看到两人的修炼进度，很是满意。
“不错，照这个速度，再过几年就能找魔尊报仇了。”玄玑真人说。
张少重眼神一厉：“几年太久了。”
玄玑真人捋着胡子：“急什么？魔尊又跑不了。倒是你，先把伤养好再说。”
等玄玑真人走了，凌清雪忍不住问：“夫君，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怎么办？”
张少重皱眉：“什么真相？”
“就是伯父伯母的事……”凌清雪小心翼翼地说，“万一真的不是魔尊做的呢？”
张少重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现场那些魔气难道是假的？夜魅儿亲口承认的话难道是假的？”
“魅儿那是气话！”凌清雪急着解释，“而且魔气是可以伪造的！”
张少重猛地站起来：“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凶手就是魔尊，这是事实！”
他转身就要走，凌清雪拉住他：“夫君，你就不能冷静地想一想吗？魔尊要是真想杀伯父伯母，何必伪装魔气？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动手！”
张少重甩开她的手：“你说得对，他确实可以光明正大地动手。所以他杀了人，还故意留下魔气挑衅，这不正是他的作风吗？”
凌清雪被他这套逻辑气得说不出话。
张少重看着她气红的脸，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件事，我自有判断。”
说完他就回洞府继续修炼了。
凌清雪站在院子里，心里又气又无奈。她知道张少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清醒。
晚上，凌清雪做了个梦，梦见张少重和魔尊大打出手，两败俱伤。
她惊醒过来，发现枕头都哭湿了。
她走到张少重的洞府前，听见里面还有修炼的声音。
这么晚了，他还在练。
凌清雪轻轻推门进去，看见张少重坐在蒲团上，周身寒气缭绕，那一头白发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她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张少重身体一僵，修炼被打断了。
“放手。”他冷声说。
凌清雪抱得更紧了：“我不放。夫君，我害怕……”
张少重想推开她，但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在自己脖子上，动作顿住了。
“我怕你报仇心切，最后伤了自己。”凌清雪哽咽着说，“我怕你永远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我怕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张少重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别哭了。”
他转过身，笨拙地给她擦眼泪。月光下，他的眼神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我答应你，”他说，“报仇的时候会小心，不会让自己出事。”
凌清雪抬头看着他：“那你能不能……别练太上忘情诀了？我们换种功法好不好？”
张少重摇头：“已经练到这一步，停不下来了。”
他看着凌清雪失望的表情，补充道：“但我答应你，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拼命了。”
凌清雪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只好点点头：“好，我信你。”
这一夜，张少重破天荒地没有修炼，而是陪着凌清雪在院子里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虽然他还是很少笑，说话也冷冰冰的，但至少，凌清雪能感觉到他心里的冰正在一点点融化。
只是不知道，这份融化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