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装车的引擎轰鸣声还没完全散去，老赵的数据终端突然在战术台上“嘀嗒”跳了两下，原本绿色的数据流里窜出几行刺眼的红色代码。杨帆刚把狙击枪的瞄准镜校准完毕，指腹还沾着镜头清洁剂的凉意，听到这声异响，他几乎是立刻转过身，靴底在金属地板上蹭出一道浅痕。“怎么回事？”杨帆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目光落在终端屏幕上——那是“鹰眼三号”黑匣子恢复的最后一段飞行数据，原本平稳的高度曲线在最后三分钟突然断崖式下跌，旁边的震动监测数值高得吓人，像是撞上了实心岩壁。
老赵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额角渗出细汗：“不是撞山，是被东西拽下来的。你看这个力场波动图，有股强磁场在拉扯侦察机，而且……”他顿了顿，调出一段模糊的红外成像，画面里一团巨大的热源正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边缘还带着几簇小热源，“这东西的移动速度，比我们之前记录的铁脊兽快30%，而且是成群结队往边界冲。”
话音刚落，集结点上空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在帐篷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杨帆腰间的通讯器几乎是同时震动起来，按下接听键，石雄沉稳却带着急促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杨帆，立刻到指挥帐篷集合！所有据点紧急通知，探索队出发时间提前三小时，十二点必须离城！”“出什么事了？”杨帆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战术服，一边穿一边往外走，帐篷帘被他掀得猎猎作响，外面的冷风裹着淡淡的铁锈味灌进来——那是变异体血液特有的味道，比早上浓了不止一倍。“禁区西北和东南两个方向的哨站，十分钟前同时失联。”石雄的声音里夹杂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最后传回的画面里，看到至少两百只变异体，其中有‘腐骨虫’的踪迹，它们已经突破了第一道外围警戒线，再等下去，恐怕会跟我们的探索队撞上。”
杨帆快步穿过集结点，队员们已经察觉到不对，纷纷放下手里的装备往指挥帐篷方向看。小李正蹲在地上擦步枪，看到杨帆过来，赶紧站起来：“帆哥，是不是要提前走？我刚把弹匣装满，穿甲弹都按你说的分好了。”“先跟我去见石司令。”杨帆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三辆改装车——那是昨晚连夜调试好的“铁犀”越野车，车身加装了五厘米厚的钛合金装甲，车顶架着旋转重机枪，后斗里塞满了压缩口粮和应急燃料。老赵昨晚在车身上焊了加固筋，现在阳光照在上面，能看到焊点处泛着的冷光。
指挥帐篷里已经挤满了人，石雄站在地图前，手指按在禁区边缘的两个红点上——那是失联哨站的位置。他穿着一身旧战术服，袖口磨得发亮，左手背上的旧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明显，那是三年前对抗“巨颚兽”时留下的。“人到齐了，我长话短说。”石雄抬眼看向杨帆和身后的队员，声音掷地有声，“根据最新监测，变异体迁徙速度远超预估，按照现在的推进速度，最晚下午两点就会抵达磐石城外围。探索队必须在它们之前赶到禁区边缘的‘断骨崖’，那里是能量核心辐射最弱的区域，也是唯一能建立临时观测点的地方。”
他顿了顿，从桌上拿起三个金属密封盒推到杨帆面前：“这里面是‘能量探测器’，能监测核心的波动频率，一旦数值超过红色阈值，立刻撤离。另外，老陈已经安排了无人机编队，会在你们上空三公里处提供空中支援，但无人机的续航只有六小时，你们必须在天黑前完成初步探测。”
杨帆拿起一个密封盒，入手沉甸甸的，盒身上刻着编号“003”。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探测器闪着淡蓝色的光，屏幕上显示着初始数值“127”——早上老陈说过，这个数值超过500就会有爆炸风险。“石司令，队员和车辆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杨帆合上密封盒，指尖在盒盖上轻轻敲了敲，“只是三辆改装车的油量只能支撑往返四百公里，要是遇到突发情况绕路……”“后斗里有备用油桶，每车额外加了两百升。”石雄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车钥匙，“我那辆‘破风’也给你们调过来了，就是最左边那辆黑色的，发动机刚换的新的，续航比‘铁犀’多五十公里。”
杨帆接过钥匙，钥匙链上挂着一枚小小的雄鹰吊坠，是磐石城的城徽。他抬头时，正好看到石雄眼底的红血丝——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司令，恐怕又是一夜没合眼。“放心，我们会把数据带回来。”杨帆把钥匙揣进战术裤的口袋，转身对身后的队员说，“全体集合，五分钟后出发！苏姐，你把急救包再清点一遍，特别是止血凝胶和骨折固定板；老赵，检查三辆车的轮胎和重机枪，确保没有卡壳；剩下的人，每人带两个高爆手雷，弹匣装满穿甲弹，行动！”
队员们齐声应和，脚步声在帐篷外汇成整齐的节奏。杨帆最后看了一眼地图，断骨崖的位置用红笔圈了个圈，距离磐石城正好一百八十公里，按照改装车的速度，一个半小时就能到。但他心里清楚，这一路绝不会太平——变异体已经突破了外围警戒线，说不定会在半路上遇到零散的迁徙队伍。“杨帆。”石雄突然叫住他，递过来一个牛皮本，“这是老陈整理的禁区资料，里面记了几种新型变异体的弱点，比如‘飞翼兽’的翅膀关节处没有鳞片，用穿甲弹能直接打穿。还有，断骨崖下面有个溶洞，要是遇到危险，可以暂时躲进去。”
杨帆接过牛皮本，封面上有老陈的签名，字迹遒劲有力。他翻了两页，里面夹着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溶洞的入口位置，旁边还有老陈写的备注：“溶洞深处有地下河，能补充水源，但别靠近发光的石头。”
五分钟后，集结点的钟声准时响起，沉闷的“咚咚”声在磐石城上空回荡。三辆改装车并排停在出口处，队员们已经各就各位：杨帆坐在“破风”的驾驶座，副驾是老赵；苏姐和小李在第二辆“铁犀”上，负责医疗和通讯；剩下的七名队员分坐另外两辆车，车顶的重机枪已经上膛，枪口对准前方的道路。“都准备好了吗？”杨帆通过车载通讯器问，声音清晰地传到每辆车的驾驶室。“收到，重机枪正常！”“急救包清点完毕！”“探测器信号稳定！”
回应声此起彼伏，杨帆踩下油门，“破风”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轮胎碾过地面的碎石子，溅起细小的烟尘。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磐石城，城墙上面，士兵们正忙着架设重机枪，防空洞的入口处，几个孩子举着画满雄鹰的纸牌，用力挥舞着。“老赵，把无人机的实时画面调出来。”杨帆握紧方向盘，目光盯着前方的道路——这是一条临时开辟的土路，路面坑坑洼洼，两边是枯黄的野草，风一吹，草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移动。
老赵点开数据终端，屏幕上出现无人机传回的画面：远处的禁区方向，烟尘已经连成了一片，像是一条灰色的巨龙，正缓慢地向磐石城方向移动。画面放大后，能看到零星的黑色影子在烟尘里穿梭，那是跑得最快的“疾行兽”，它们的四条腿像钢针一样，每一步都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前面三公里有个弯道，小心点。”老赵提醒道，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无人机监测到那里有异常震动，可能有变异体埋伏。”
杨帆放慢车速，同时按下通讯器：“各车注意，前方三公里弯道，准备战斗！车顶重机枪手做好瞄准准备，一旦发现变异体，立刻开火！”话音刚落，第二辆“铁犀”的通讯器里传来小李的声音：“帆哥，我好像看到前面有东西在动！是……是疾行兽！至少五只！”
杨帆抬头看向前方，弯道处的草丛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五只覆盖着灰毛的变异体窜了出来，它们的眼睛泛着红光，嘴里的獠牙上还挂着血丝，显然是刚袭击过什么目标。“开火！”杨帆大喊一声，车顶的重机枪立刻喷出火舌，子弹打在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疾行兽的速度虽然快，但重机枪的火力密集，第一只刚跑出两步，就被子弹击中了腿部，惨叫着倒在地上，另外四只见状，立刻转身往草丛里躲。“别让它们跑了！”老赵从副驾探出头，手里拿着一把霰弹枪，对准一只疾行兽的后背扣下扳机，霰弹打在它的皮毛上，留下一片血洞。那只疾行兽踉跄了一下，还是钻进了草丛，消失不见。“算了，别追了，我们没时间耽误。”杨帆踩下油门，“破风”冲过弯道，后面的两辆“铁犀”紧随其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距离断骨崖还有一百二十公里，按照现在的速度，一点半就能到，但刚才遇到的疾行兽提醒他，接下来的路程只会更危险。
车载通讯器突然“咔嗒”响了一声，传来石雄的声音：“杨帆，刚收到消息，禁区东北方向的‘黑风谷’发现了‘巨颚兽’的踪迹，你们绕开那个区域，走南侧的‘枯木林’，虽然路难走点，但安全系数高。”“收到，我们改道枯木林。”杨帆调整方向，车轮碾过路边的碎石，发出“咯吱”的响声。枯木林他之前去过一次，里面全是枯死的胡杨树，树枝像鬼爪一样伸向天空，很容易遮挡视线，而且地面上全是沟壑，改装车开进去会很颠簸。“苏姐，让队员们系好安全带，枯木林的路不好走。”杨帆对着通讯器说，目光扫过窗外——野草越来越密，偶尔能看到路边有散落的骨头，不知道是动物的还是人类的。
老赵突然指着前方：“帆哥，你看那是什么？”杨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枯木林的入口处，有一道明显的拖拽痕迹，地面上的泥土被翻了起来，还沾着黑色的血液。痕迹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拖进了林子里。“应该是变异体的猎物。”杨帆皱起眉头，“大家提高警惕，巨颚兽最喜欢在这种地方埋伏。”
就在这时，探测器突然发出“嘀嘀”的提示音，屏幕上的数值从127跳到了153。杨帆的心猛地一沉——距离断骨崖还有五十公里，能量核心的辐射就已经增强了，这说明核心的不稳定程度，比他们预估的还要严重。“老赵，记录下当前数值，每隔十分钟报一次。”杨帆握紧方向盘，“我们得加快速度，必须在数值超过300之前赶到断骨崖。”
改装车驶进枯木林，车轮碾过沟壑，车身剧烈颠簸起来。杨帆盯着前方的道路，树枝在车身上划出“滋滋”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装甲。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的队员，每个人都紧握着武器，目光警惕地盯着窗外。突然，车顶上的重机枪手大喊一声：“有东西在上面！”
杨帆立刻踩下刹车，老赵瞬间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手里的霰弹枪对准车顶。杨帆抬头一看，一只“飞翼兽”正趴在车顶，锋利的爪子已经刺穿了装甲，黑色的血液滴在车身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开枪！”杨帆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飞翼兽的翅膀关节扣下扳机。子弹打在关节处，飞翼兽惨叫一声，从车顶摔了下来，老赵趁机冲上去，霰弹枪对准它的头部开了一枪，黑色的血液溅了一地。“还有两只！在左边的树上！”第二辆“铁犀”的重机枪手大喊，枪口转向左边的胡杨树。两只飞翼兽从树枝上飞了起来，翅膀展开有两米宽，朝着改装车冲过来。
重机枪再次开火，子弹像雨点一样打向飞翼兽。一只被击中了翅膀，歪歪扭扭地摔在地上，另一只则灵活地躲开了子弹，朝着杨帆的车冲过来。“小心！”老赵大喊着扑过来，把杨帆推开。飞翼兽的爪子擦着杨帆的肩膀划过，在装甲上留下三道深深的划痕。杨帆趁机举起手枪，对准它的眼睛扣下扳机，子弹直接打进了飞翼兽的眼眶，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摔在地上不动了。
杨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刚才被爪子划到了，虽然没破皮，但力道很大，可能伤到了骨头。“帆哥，你没事吧？”小李跑过来，手里拿着急救包。“没事，小伤。”杨帆摆摆手，“赶紧上车，我们耽误太多时间了。”
队员们快速回到车上，改装车再次启动，继续往断骨崖方向开。杨帆看了一眼探测器，数值已经跳到了189，时间也到了下午一点十五分。他心里清楚，接下来的三十公里，可能会遇到更危险的变异体，而断骨崖那边，还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车载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信号，像是有人在求救：“这里是……西北哨站……请求支援……有……巨大的变异体……比铁脊兽……大两倍……啊——”
信号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杨帆盯着通讯器，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方向盘——西北哨站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只有二十公里，那只巨大的变异体，很可能就在附近。他看了一眼老赵，两人的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这场前往断骨崖的旅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凶险，而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