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车间里的发电机终于发出平稳的“嗡嗡”声时，整个车间都响起了低低的赞叹。陈默擦了擦额角的汗，把最后一把扳手扔回工具箱，张主管红着脸走过来，递过一瓶冰镇矿泉水——那瓶子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这在末世里堪称奢侈。“陈工，之前是我眼拙，多谢了。”张主管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歉意，“这发电机要是再停一天，内城的冷藏库就得升温，里面的疫苗和药品都得废。”
李工凑过去摸了摸发电机的外壳，眼里满是羡慕：“这机器保养得真好，比我们据点那台老古董强太多了。”“都是靠陈工这样的行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刘秘书笑着走进来，目光落在杨帆身上，“杨队长，我们首领想见你。”
杨帆心里一动。上一章在车间角落看到高压电箱和内城储备库地图时，他就猜到磐石城的高层会注意到他们，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看了眼陈默，对方正被维修人员围着问技术问题，便对老周叮嘱道：“看好物资，我去去就回。”
跟着刘秘书往内城深处走，沿途的景象愈发规整。板房变成了砖砌的楼房，路边不仅有路灯，还有穿着统一制服的清洁工在打扫卫生，甚至能看到一家挂着“食堂”招牌的屋子，飘出米饭的香气。杨帆注意到，内城的守卫比外城多了一倍，每个人的步枪上都加装了战术导轨，腰间的对讲机时不时传出清晰的指令——这组织性，是黑风据点连影子都赶不上的。
“我们首领叫石雄，以前是军区的工程团长。”刘秘书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磐石城能有今天的防御体系，全靠他带人一手建起来的。”
杨帆点头示意，目光却落在前方一座高耸的塔楼的上。那塔楼有六层楼高，外墙是加固过的钢筋混凝土，塔顶架着几台雷达模样的设备，四周的了望哨比别处更密集，枪口始终对着城外的方向。
“那是指挥塔，也是首领的办公室。”刘秘书指着塔楼，“能进这里的外来者，你是第三个。”
走进塔楼底层，杨帆被要求交出腰间的砍刀，守卫用金属探测器扫过他全身后，才放行。楼梯是旋转式的，每上一层都有守卫站岗，走到第五层时，刘秘书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杨队长，进去吧，首领在里面等你。”
办公室里没有想象中奢华的装饰，只有一张巨大的实木桌，桌上铺着一张展开的地图，旁边堆着几本翻旧的工程手册。一个穿着深蓝色作战服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眺望城外，他的肩膀很宽，后背挺得笔直，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军人的硬朗。
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他约莫五十岁，两鬓有些斑白，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杨帆时，带着审视却不咄咄逼人。“坐。”石雄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自己则拉开抽屉，拿出两个搪瓷杯，倒了两杯热茶。
茶雾袅袅升起，冲淡了办公室里淡淡的柴油味。石雄率先开口：“陈默的技术很好，解决了我们的大麻烦。你们小队的战斗力也不错，昨天从仓库突围的动静，我们的岗哨看到了。”
杨帆端起茶杯，指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心里却愈发谨慎：“石首领过奖了，只是运气好。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发电机配件，没想到能帮上忙。”
“配件的事好说。”石雄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桌上的地图上，指尖点了点城西的位置，“但现在有件事，比发电机配件重要一百倍——禁区的变异体，开始扩张了。”“禁区？”杨帆皱起眉，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石雄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红笔在城西画了个圈：“城西三十公里，以前是个化工区，末世爆发后泄露的化学物质污染了整片区域，里面的丧尸发生了变异，我们叫它‘禁区’。三年来，禁区的边界一直很稳定，我们的巡逻队只要不靠近五公里范围，就不会有危险。”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但从一个月前开始，情况变了。变异体开始往外跑，边界已经前移了五公里，上周我们的一支十人巡逻队，只跑回来两个人，剩下的全没了。”
杨帆的心跳漏了一拍。上一章遇到的普通丧尸已经够难缠，变异体的威胁显然更致命。他追问：“这些变异体，和普通丧尸有什么不一样？”“速度快，外壳硬，而且有攻击性。”石雄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圈，“普通丧尸是无意识的游荡，这些变异体是有组织的推进。我们抓过一只受伤的，发现它的皮肤能挡住普通子弹，牙齿和爪子比钢刀还锋利。”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一块暗灰色的组织，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这是从变异体身上取下来的皮肤，你看看。”杨帆凑近一看，那皮肤的纹理异常粗糙，即使泡在福尔马林里，也能看出其坚硬的质感。他想起上一章在仓库遇到的武装团伙，突然明白过来：“那些守仓库的人，是不是也知道禁区的事？”“知道，但他们只顾着抢物资。”石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不止他们，周边的几个据点，我派去的人都沟通过，黑风据点的头目直接把人赶了出来，说我是想骗他们的人去当炮灰。其他几个小据点，要么怕得不敢动，要么想坐收渔利。”
这话让杨帆想起了黑风据点的蛮横，心里对石雄多了几分认同。他沉默片刻，问道：“石首领找我，是想让我们据点也参与进来？”“是联合。”石雄纠正道，“不是让你们当炮灰，是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在禁区外围建一道防线。磐石城有武器和技术，你们有战斗力和据点的地理位置——你们的据点在禁区和磐石城之间，要是被变异体突破，下一个遭殃的就是磐石城，再下一个，就是更东边的幸存者。”
他走到杨帆面前，目光恳切：“我知道，让你们拿人命去拼，不现实。但如果不挡，用不了一个月，变异体就能扩散到整个区域，到时候谁也活不了。联合起来，我们能共享物资、技术和情报，守住防线，大家都有活路。”杨帆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茶杯。他想起了据点里的菜窖、警戒灯，还有小林医疗箱里那些需要冷藏的疫苗——要是变异体真的扩散过来，他们那个简陋的据点根本挡不住。上一章建立的制度和抢来的配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恐怕不堪一击。“我需要时间考虑。”杨帆抬起头，迎上石雄的目光，“这事太大，我得和我的队员商量，还要确认据点的情况。”“可以。”石雄没有为难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你们可以在磐石城自由活动，配件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好，想要多少拿多少，就当是我的诚意。”
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张主管那边，你不用在意。他以前和黑风据点的人有过节，所以对所有外来者都有敌意，但他懂技术，是个好人。”杨帆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上一章刘秘书欲言又止的话，还有张主管一开始的态度，原来是因为这个。他站起身：“多谢石首领坦诚。那我先回去和队员汇合，三天后给你答复。”
石雄点了点头，按下桌上的对讲机：“刘秘书，送杨队长出去。再让人把发电机配件送到他们的住宿点。”走出指挥塔时，夕阳已经西斜，内城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齐的街道。刘秘书把他送到外城的临时住宿点，那里是一间收拾干净的板房，老周他们正围着几个装满配件的箱子，脸上满是惊喜。
“杨哥，这磐石城也太大方了！”李工举着一个崭新的整流桥，“有了这些，咱们的发电机不仅能修好，还能升级，发电功率至少翻一倍！”小林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清单：“刚才后勤的人送来了医疗物资，有碘伏、纱布，还有几支抗生素，说是石首领特批的。”
杨帆坐在床边，把石雄的话复述了一遍。老周听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变异体扩张？这事靠谱吗？万一石雄是想利用我们当挡箭牌，怎么办？”“不像。”陈默突然开口，他刚从工程部回来，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神色，“我在工程部听人说，上周确实有巡逻队遇袭，回来的两个人断了胳膊，伤口不是普通丧尸抓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砍的，边缘特别整齐。而且他们的防御图纸上，城西方向的防线正在加固，材料都是优先供应的。”
赵猛握紧了手里的砍刀：“管他是不是真的，要是真有变异体过来，躲是躲不过的。咱们据点那点防御，根本不够看。”孙磊也附和道：“是啊，磐石城有武器有技术，联合起来总比单打独斗强。而且他们给了这么多配件和物资，诚意够足了。”
杨帆看着队员们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倾向。他看向窗外，远处的指挥塔在夜色中亮着灯，像是一座灯塔。上一章他们为了配件冒险，这一章却面临着更大的危机，也迎来了更大的机会——联合磐石城，不仅能守住据点，甚至能让据点发展得更好。“明天我去城西看看，确认一下禁区的情况。”杨帆做出决定，“老周和我一起去，赵猛和孙磊留在住宿点看管物资，小林和陈工去工程部，看看能不能再多学些技术，弄点防御设备的图纸。”
众人纷纷点头。夜色渐深，外城的喧闹渐渐平息，只有发电机的“嗡嗡”声和远处传来的警戒哨声。杨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石雄手里的玻璃罐和地图上的红圈。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城西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怪兽，正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出击的时刻。他突然想起上一章在仓库看到的高压电箱，还有陈工帆布包里的“磐石”金属牌——或许，这一切早就有联系，而禁区的变异体，只是冰山一角。
第二天一早，杨帆和老周换上了磐石城提供的作战服，跟着一支巡逻队往城西出发。货车行驶在平整的公路上，沿途能看到越来越多的防御工事——铁丝网、战壕、机枪堡，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守卫站岗，神色严肃。“前面就是禁区的外围警戒线了。”巡逻队的队长指着前方一道铁丝网，上面挂着“禁止靠近”的牌子，“再往前五公里，就是化工区的边界，我们的巡逻队最多只敢到这里。”
杨帆下车走到铁丝网前，朝里望去。里面的树木枯黄发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刺激性气味，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残破的衣物和武器，显然是遇袭的巡逻队留下的。他蹲下身，看到地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边缘光滑，确实不像普通丧尸留下的。“昨天有队员看到，里面有黑影在动，速度特别快，一眨眼就没了。”队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石首领说，这些变异体可能是群体行动，一旦突破警戒线，很快就能到外城。”
杨帆站起身，心里的疑虑彻底打消了。石雄没有说谎，禁区的危机是真的，而且比他想象的更紧迫。他和老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联合，已经不是选择题，而是生存题。
往回走的路上，杨帆接到了小林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兴奋：“杨哥，陈工在工程部看到了防御塔的图纸，能用电网和机枪联动，咱们据点要是能建一个，防御能力能提升一大截！而且他们说，要是咱们加入联合，能派工程师去帮咱们建！”挂了电话，杨帆的心情轻松了些。上一章的配件问题解决了，这一章不仅能升级发电机，还能建防御塔，甚至能联合磐石城应对危机。但他也清楚，事情不会这么顺利——黑风据点的拒绝，其他小据点的观望，还有禁区里未知的变异体，都是摆在面前的难题。
回到住宿点时，刘秘书已经在等他了。“杨队长，石首领让我转告你，明天有个联合会议，邀请了其他几个有意向的据点代表，希望你能参加。”刘秘书递过一张邀请函，“还有，张主管托我给你带了份礼物。”那是一张防御设备的图纸，上面画着高压电网的构造，旁边还有张主管的批注：“按这个建，能挡住普通变异体，材料不够可以找工程部要。”
杨帆看着图纸上的批注，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上一章还针锋相对的张主管，此刻却送上了图纸，这或许就是联合的意义——放下隔阂，为了生存而并肩作战。夜色再次降临，内城的灯光依旧明亮，但杨帆知道，这明亮的背后，潜藏着巨大的阴影。禁区的变异体正在逼近，联合的道路充满坎坷，而下一章的联合会议，不仅要说服其他据点，还要制定出切实可行的防御计划，这绝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把图纸递给李工，看着队员们忙碌的身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坚定的力量。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只要他们小队团结一心，再联合磐石城的力量，一定能守住防线，在这末世里，为据点拼出一条活路。而那个藏在陈默帆布包里的“磐石”金属牌，他隐隐觉得，或许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