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啥都没干，锅 从 天 上 来
翌日清晨，破晓的晨光尚未驱散京城的薄雾，厚重威严的皇城南门便已在“嘎吱”的巨响中缓缓洞开。
万众瞩目之下，一辆由四头通体雪白、鳞甲折射着寒光的雪鳞兽拉拽的云纹华辇，如一朵流云般悄然驶入。
华辇之上，旌旗猎猎，无数玄奥的符文环绕车身流转，散发出的灵压让道旁列队的百官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车辇上，一名白衣女子凭栏而立。
她身姿窈窕，面容仿佛是九天神匠用最纯净的冰玉雕琢而成，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一双眼眸，清冷得如同高悬夜空的寒月，映照着深不见底的寒潭，仅仅是目光所及，便足以冻结人的心神。
她，正是星辰仙宗万千弟子之上，独一无二的圣女——林诗雅，此番奉师尊之命，下凡监察大夏皇朝的储君人选。
太子夏启一身蟒袍，亲率整个东宫的属臣，早已在城外十里恭候。
此刻见到圣女真容，饶是他心机深沉，也不禁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躬身行礼，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文武百官更是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山呼“恭迎圣女”。
面对这等凡俗间的至高礼遇，林诗雅仅仅是微微颔首，那清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敬畏而又谄媚的脸庞，最终停留在太子夏启身上。
她朱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次任务，只为观人，不涉权争。谁若暗中生事，便是与我星辰仙宗为敌。”
一言既出，万籁俱寂。
这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如同一道无形的惊雷，在所有人的心头炸响，将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权谋心思尽数碾碎。
与星辰仙宗为敌？
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这惊天动地的消息如风暴般席卷整个皇城，当它传入九皇子府时，谭浩正毫无形象地躺在自家院子的屋顶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拔来的草根，百无聊赖地数着天上的云朵。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贴身侍女苏婉儿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仰头急道：“殿下！我的殿下！出大事了！星辰仙宗的圣女驾临京城，太子在宫中设宴为她接风，陛下有旨，所有皇子都必须出席！您……您也得赶紧准备一下！”
谭浩闻言，身子一歪，差点从屋檐上滚下来。
他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皱着眉头嚷嚷道：“不去不去！那种场合一个个装得人模狗样，全是虚伪客套，说句话都得绕十八个弯，累死个人！”
“可是殿下！”苏婉儿急得快要哭出来，“这可是仙宗的圣女，代表的是宗门旨意！您若是不去，那就是公然藐视仙宗，往小了说是削去您的爵位，往大了说……那可是要没命的啊！”
谭浩咂了咂嘴，最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动作轻巧得像一片落叶。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嘟囔道：“行吧行吧，怕了你了。去给我找件干净点的衣服，至少别让人家以为我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就行。”
皇宫偏殿内，灯火辉煌，珍馐满桌。
诸位皇子早已齐聚一堂，个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正襟危坐，目光不时瞟向主位上那道清冷绝尘的身影。
唯有谭浩，穿着一件明显小了一号的半旧长袍，袖口处甚至还打着一个不太显眼的补丁，他懒洋洋地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引来周围兄长们一连串鄙夷的目光。
太子夏启面带温煦的笑容，亲自执壶，为林诗雅斟满一杯琼浆玉液，举杯道：“圣女仙驾降临，实乃我大夏之幸，蓬荜生辉。不知圣女此次评定储君，可有什么具体的标准？”
林诗雅并未动那杯酒，只是用玉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淡声道：“心性、悟性、根骨、气运。四者皆登峰造极者，方为承载国运的真龙之选。”
她话音刚落，端坐的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惊异。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她的灵台竟感到一阵剧烈的悸动——在这满殿龙子凤孙之中，竟然存在着一个极其诡异的个体！
此人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纯粹得如同一介凡人，可偏偏从他身上，却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一股连她都感到心悸，甚至让她的道心都产生一丝微颤的莫名气息！
怎么可能？！
林诗雅的目光如电，循着那股气息的源头望去，正好看见角落里的谭浩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似乎对刚才的对话毫无兴趣。
而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林诗雅的识海深处，与她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寒月镜”竟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嗡鸣，光滑如水的镜面上，赫然浮现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林诗雅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指尖飞速掐了一个隐匿法诀，强行压下了法宝的异动。
她悄然分出一丝如发丝般纤细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角落里的谭浩。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那缕神识刚刚触碰到谭浩的衣角，便如同石沉大海，瞬间失去了所有联系，紧接着，仿佛被某个不可名状的、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存在轻轻一拂，那缕神识竟在刹那间湮灭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不可能！”林诗雅心头剧震，险些失态，“此人分明是凡胎肉体，毫无修为，为何能无声无息地抹除我的神识？这绝不是凡人能做到的！”她第一次对这个被整个皇室视为痴傻废物的九皇子，产生了浓厚的怀疑：他身上，究竟隐藏着何等惊天的秘密？
而谭浩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后背莫名其妙地凉了一下，像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脖子，小声嘟囔：“谁啊？大殿里这么暖和还放冷气，真缺德。”
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正值微妙之际，一名内侍突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声音尖利地叫道：“启禀陛下！启禀各位殿下！太庙……太庙出事了！守卫发现，供奉在最高处的先帝牌位，无故碎裂！满殿香火，也一瞬间自燃成灰！太史令刚刚用龟甲占卜，卦象显示……‘血光冲霄’之兆啊！”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皇帝当场震怒，龙颜失色，厉声下令彻查。
太子夏启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机会，出列进言：“父皇！九弟近日屡次牵涉命案，昨夜更有禁军营地的兵器莫名损毁，如今太庙又出此等不祥之兆，儿臣以为，此事或与九弟有关，不如暂且将他押入大理寺，待查明真相，也好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谭浩身上，有惊疑，有幸灾乐祸。
就在大理寺卿准备领命之时，主位上的林诗雅却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必。”
众人愕然，不解地望向这位仙宗圣女。
只见林诗雅平静的目光落在谭浩身上，缓缓说道：“若此事当真是他所为，凭你们，根本抓不住他。”
这句话，比太庙异象更具冲击力，整个偏殿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太子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其余皇子更是目瞪口呆。
而身为风暴中心的谭浩，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摆了摆手：“你们继续聊，我先去趟茅房。”
说罢，他转身便走。
在他抬脚离开的那一瞬，无人注意到，他脚下那块坚硬无比的宫殿青砖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微裂痕，正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那是他无意识踏出的一步，致使脚下那片空间的“坚固”规则，曾有那么一瞬，短暂地失效了。
谭浩一路晃晃悠悠地往宫厕的方向走去，只觉得肚子里一阵咕噜作响，翻江倒海。
昨夜贪凉喝下的那碗剩粥，此刻似乎终于不甘寂寞，开始在他体内兴风作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