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林枫的书桌投下细长的光斑。他醒得比平时早,窗外传来老式自行车的叮铃声,夹杂着巷口早点摊的吆喝声 ——“油条豆浆,刚出锅的!” 这是 2000 年金陵的周末清晨,没有警笛的催促,却透着安稳的烟火气。
林枫起身换上件洗得柔软的浅蓝色衬衫,袖口依旧熨得平整,这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走出房间时,母亲赵秀兰正系着枣红色围裙在厨房忙活,油烟机嗡嗡作响,铸铁平底锅上的荠菜煎饺滋滋冒油,香气顺着厨房门缝飘出来。
“小枫醒啦?” 赵秀兰回头笑了笑,手里的锅铲翻了个面,煎饺的边缘瞬间变得金黄,“你爸去巷口买糖炒栗子了,说你上周授勋累着,得补补。刚煎好的这盘给你留着,趁热吃。”
林枫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母亲忙碌:“妈,不用特意补,我身体好着呢。对了,上午我去趟警局,把 87 年那案子的补充材料整理下,张大力的供词还有几个细节要核对。”
“刚歇一天又加班?” 赵秀兰端起煎饺放在餐桌上,顺手递过一杯温热的豆浆,杯壁还印着 “林家超市” 的字样 —— 是自家超市定制的赠品,“你爸昨晚看报纸,说你跟秦队长接受采访了,照片拍得精神。可别太拼,上次你熬到半夜,眼底的青黑我都看见了。”
正说着,林建国拎着个牛皮纸袋子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清晨的凉意,藏蓝色夹克的口袋鼓鼓囊囊的。“儿子,快来尝尝,老王家的糖炒栗子,刚出锅的!” 他把袋子往桌上一放,裂开的栗子壳里露出金黄的果肉,香气扑鼻,“上午去警局?我开车送你,正好顺路给超市补点货。”
“不用爸,我骑自行车去就行,锻炼身体。” 林枫拿起一个煎饺,外皮酥脆得掉渣,荠菜混着肉末的鲜香在嘴里散开 —— 还是前世母亲的味道,“对了爸,87 年张大力在燕子矶开废品站那阵,你有没有印象?咱家超市那时候刚开,说不定见过他。”
林建国摸了摸下巴,思索着:“燕子矶的废品站?好像有印象,当年有个瘸腿的男人总来买矿泉水,左手食指有个疤,是不是他?”
林枫眼睛一亮:“对!就是他!您还记得他跟谁一起来过吗?”
“记不清了,那时候忙得脚不沾地。” 林建国剥开一个栗子,递给他,“不过老王家的栗子摊就在废品站旁边,你要是想打听,找老王准没错。”
“谢了爸,我记下了。” 林枫把栗子塞进嘴里,甜糯的口感驱散了清晨的微凉,“我先去警局了,中午回来吃排骨。”
周六:警局的晨光与旧影
北郊警局的院子比平时安静,只有赵长征在门卫室门口浇花。他换了件半旧的蓝色的确良衬衫,领口别着个褪色的毛主席像章,没戴警帽,头发用黑橡皮筋扎在脑后,手里拿着个掉漆的铁皮洒水壶,正给窗台上的仙人掌浇水。看见林枫,他笑着挥挥手:“小林,周末还来加班?赵婶刚给我送了包子,要不要尝尝?”
“不了赵叔,我吃过早饭了。” 林枫走过去,目光落在门卫室墙上的老照片上 —— 那是 1987 年刑侦队的合影,年轻的赵长征站在中间,左腿笔直,手里捧着破案奖状,身边的老队长正拍他的肩膀,“这张照片拍得真好,您那时候真精神。”
“可不是嘛,当年破了个盗窃团伙案,全队凑钱去照相馆拍的。” 赵长征放下洒水壶,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从值班室拎出个搪瓷缸,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老周的鸭血粉丝店你去过了吧?昨天他还问起你,说你跟当年的我一样,吃饭都盯着别人的鞋印看。”
林枫笑了:“张叔请客,味道确实正。对了赵叔,您当年审周明的时候,他有没有提过张大力的烫伤疤是怎么来的?”
“提过!说他小时候玩火,把煤油灯碰倒了,左手食指烧了个疤,一辈子都消不了。” 赵长征往值班室走,从床底下翻出个红布包,里面裹着个旧笔记本,封面写着 “办案手记”,字迹遒劲有力,“你看,我当年都记着呢,就是那时候没线索,没法查。”
林枫翻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连周明喜欢抽 “钟山” 烟、吃卤鸡爪时爱唆手指的细节都记了下来。其中一页夹着张褪色的烟盒纸,正是 “钟山” 牌的,背面还画着个简易的鞋印草图。“您这手记比案卷还详细,怪不得能想起这么多细节。”
“干刑警就得细致,说不定哪句话、哪个小标记就是突破口。” 赵长征拍了拍他的肩膀,“楼上技术科没人,苏法医昨天说周末要补做个实验,说不定也在。对了,她上周跟我打听 80 年代的毒物检测方法,说想找本旧书参考。”
林枫心里一动 —— 苏锐昨天确实提过《法医人类学》这本书,说是 80 年代的版本有旧案尸检的详细案例,现在市面上很难找。“我正好想去城南的古旧书店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
“那你可得早点去,老杨的店十点才开门,去晚了好书都被挑走了。” 赵长征叮嘱道,“那本书我好像见过,蓝色封面,扉页有‘法医科赠’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