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落叶铺满了后院,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却已不似盛夏般灼人。
艾文站在院子中央,并未进行高环法术的练习,而是专注于最基础的元素操控——让一缕清风环绕指尖,让几片落叶随着他的心意缓缓盘旋,如同跳着一支无声的华尔兹。
“哥哥!”
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打破了寂静。穿着暖黄色小裙子的莉雅,像一只笨拙却可爱的小熊,摇摇晃晃地从屋里跑出来,张开短短的手臂,目标明确地冲向艾文。
艾文立刻散去了指尖的风元素,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温柔的笑意。他蹲下身,稳稳接住了扑过来的小炮弹。
“莉雅,慢点跑。”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语气里满是宠溺。
莉雅仰起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哥哥刚才“戏法”的好奇:“哥哥,叶子……飞飞!亮亮!”她挥舞着小手,试图描述刚才看到的景象。
艾文被她逗笑了,耐心地解释道:“不是亮亮,是风。风元素让叶子飞起来的。”他知道三岁的孩子无法理解元素理论,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用最浅显的方式与她交流。
他伸出手指,再次凝聚起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风元素,轻轻吹动莉雅额前柔软的刘海。莉雅被痒得咯咯直笑,伸出小手去抓那“看不见的风”。
玩闹了一会儿,莉雅的目光又被地上的一只红色甲虫吸引,蹒跚着追了过去,不小心被一块小石子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艾文眼疾手快,甚至无需念咒,意念微动,一只无形的、轻柔的【法师之手】便瞬间托住了莉雅的小身子,让她只是踉跄了一下,并未真的摔疼。
莉雅站稳后,似乎感觉到刚才有什么东西帮了自己,她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又看向哥哥,小脸上满是懵懂。
艾文走过去,将她抱起来,指着地上的甲虫,开始他“小老师”的日常:“看,莉雅,这是甲虫。它有硬硬的壳,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就像……”他想了想,“就像哥哥学习魔法,也是为了保护莉雅,保护我们家。”
莉雅似懂非懂,只是伸出小手紧紧搂住艾文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肩头,依赖地蹭了蹭,奶声奶气地说:“莉雅喜欢哥哥!哥哥不走!”
这句话像一根柔软的针,轻轻刺中了艾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在地球上本有个即将到来的弟弟或妹妹,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当他得知母亲已然分娩,火急火燎赶往医院的途中,竟毫无征兆地穿越了……他捂着发胀的头颅,心底空空落落,分明有什么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哥哥?”莉雅好像察觉到了艾文的异常,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艾文这才在大脑刺痛中清醒过来。
他抱着妹妹的手臂紧了紧,内心带着酸涩与坚定:“莉雅,哥哥也最喜欢你了。但是,哥哥必须离开一段时间。我要去学习更多、更厉害的本事,这样才能在你需要的时候,永远站在你前面,为你挡开世界上所有的风雨。等着哥哥回来,到时候,哥哥教你认字,教你看星星,教你认识这个广阔而神奇的世界。”
阳光将兄妹俩相拥的身影拉长,温暖而静谧,这份羁绊,将成为艾文未来道路上最坚实的精神支柱。
……
时光在期待与不舍中悄然流逝。秋去冬来,小镇披上了银装。
里昂的银匠铺里,炉火比以往燃烧得更加旺盛。他没有打造精美的银器,而是取出了珍藏多年的一块寒铁与少量秘银碎片。
敲打声日夜不息,充满了某种庄重的仪式感。因为导魔材料不够打一把长刀,所以最终,呈现在艾文面前的,是一柄线条流畅、泛着幽冷光泽的短剑。
剑身经过千锤百炼,兼具韧性与锋利,剑格处镶嵌着那少许秘银,勾勒出简单的导魔纹路,虽然粗糙,却已是里昂技艺的极限。
“拿着,艾文。”里昂将短剑递给儿子,眼神凝重,“这柄‘晨星’,虽然不是你想要的长刀,但我希望它能陪你在外闯荡。记住,武器是延伸,真正的力量源于这里。”他指了指艾文的心口。
艾文郑重地接过短剑,入手微沉,手感极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剑身尤其是秘银纹路对魔力的亲和性。
这不仅仅是一把武器,更是父亲沉默而深厚的爱。
与此同时,玛莎也在忙碌着。
她为艾文准备了厚厚的冬衣和轻便的春装,缝制了一个结实的旅行背包,里面塞满了精心烤制的肉干、耐存放的黑麦饼、一小罐蜂蜜,以及一个装着家族积蓄——不多,但已是他们能拿出全部——的小钱袋。
她一遍遍地检查,一遍遍地叮嘱,仿佛要将未来几年的关怀都浓缩在这段行前的时光里。
艾文自己的行囊则简单许多。几本记录了魔法心得和罗兰导师部分教导的笔记,一些基础的魔法材料,还有那封被他用防水油布仔细包裹、贴身收藏的推荐信。
冬雪渐渐融化,屋檐下开始滴落清澈的水珠,空气中带来了潮湿的、泥土苏醒的气息。春天,快要来了。
艾文的练习并未因即将离别而懈怠,反而更加刻苦。他不再局限于后院,有时会走到小镇边缘,眺望着那条通往远方的、在冰雪消融后逐渐清晰起来的土路。
内心的期待与日俱增,如同地下涌动的春潮。
“王立魔法学院……那里会是什么样的?会有怎样的导师?能接触到怎样深奥的魔法知识?”他想起了在地球时上学的场景。
未知的世界像一幅巨大的、等待展开的画卷,吸引着他所有的好奇心与探索欲。
同时,那份对家的眷恋也愈发深沉。
他看着父亲在铁匠铺里沉默挥锤的背影,看着母亲在灯下为他缝补衣物的侧影,听着莉雅无忧无虑的笑声,这一切都化作温暖的重量,沉淀在他的心底。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归来。”这个信念支撑着他,让等待的焦灼化作了前进的动力。
他站在镇口的老橡树下,看着树枝上萌发的嫩绿新芽,感受着拂面而来的、略带寒意的春风。
“春天来了,”他默默地想,“学院的导师,应该也快到了吧。”
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也让梦想的轮廓,在春天的气息中,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