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粉噗地散开。
那兵匪捂着眼睛惨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另外几个兵匪愣了下，骂骂咧咧冲过来。
木念盯着那几个穿破军袄的汉子。
“找死。”一个刀疤脸边骂边挥着锈刀砍过来。
木念侧身躲开，刀尖往他肋下扎。
那人吃痛弯腰，她抬脚就踹他裤裆。
刀疤脸嚎得变了调，蜷在地上抽抽。
剩下五人有点怵了，互相使眼色。
一个瘦高个绕后，想抓柳氏。
木柔吓得抓起地上一把土扔过去。
瘦高个被迷了眼，动作一滞。
就这一下，木念回身把短刀送进他肚子，温热的东西溅到她手上。
还剩下四个。
那四人见势不妙，转身要跑。
草丛里飞出四块石头，砰砰砸在他们后脑勺上，四人哼都没哼就栽倒了。
木念转头。
龙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半撑着身子，手还保持着扔东西的姿势，他喘气声粗重。
木念快步过去扶龙湖，问道：“你怎么样？”
龙湖摇头，嘴唇干裂，出声：“没事，先处理这些。”
柳氏还在发抖，木柔小声哭着。
地上躺着六个兵匪，一个不动了，五个还在哼哼。
木念走到那个被捅了肚子的瘦高个旁边，这人还没断气，正艰难地往前爬。
木念一脚踩住他背上，出声：“哪来的？”
瘦高个吐了口血沫子，说：“逃、逃兵，饶命……”
木念问：“为什么抢我们的东西？”
他回答道：“饿……上头也不给粮，只能自己找……姑娘给个痛快……”
木念沉默片刻，短刀落下。
她起身，看向另外四个被石头砸晕。龙湖出手狠，那四人估计也活不成了。
木念快速搜了他们身，只找到几个干瘪的钱袋和一点碎干粮，她把这些都收起来。
柳氏颤声问：“念儿，现在怎么办？”
木念把板车扶正，车轴断了，勉强能推。
她把搜到的粮食放在车上。
木念出声：“得赶紧走，刚才动静太大，可能引来别人。”
她推起板车上的龙湖，带着娘和妹妹快步离开。
走出很远，还能闻到血腥味。
中午太阳毒得很。
木柔小声说渴，柳氏舔舔干裂的嘴唇，没说话。
木念看看四周，是一片荒坡，她让家人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躲阴凉。
“我去找点水。”木念边说边拿着囊向外走，拐到石头另一面。
木念确认四周没人，她集中精神，进空间把灵泉水灌满水囊。
回来时，龙湖正闭眼休息，他额头都是冷汗。
木念先给娘和妹妹喝了水，又走到龙湖身边道：“喝水。”
龙湖睁开眼，看了看水囊，接过去小口喝着，他喝得很慢。
木念蹲下身看龙湖的腿，绷带又渗血了。
木念出声：“得重新包扎。”
龙湖没反对。
木念拆开染血的布条，用灵泉水冲洗伤口。
这次木念多用些灵泉水冲洗龙湖的伤口几次，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愈合。
龙湖盯着木念的动作，低声问：“这水很特别。”
木念手一顿，没抬头道：“山泉水，干净。”
龙湖不再问，只是眼神深了些。
包扎完，木念把最后一点干粮分给家人。每人只有二块饼子，硬得硌牙。
木柔小口啃着饼道：“姐，我们去哪？”
木念望向北边道：“继续往北，听说那边还没乱。”
休息片刻，木念她们四人继续赶路，板车轱辘吱呀响，路上几乎看不到人。
傍晚时，木念她们遇到一群逃难的人。拖家带口，面黄肌瘦。
一个老汉告诉木念她们道：
“别往前走，前面桥塌了，过不去。好多人在那边堵着呢！没吃没喝，都开始抢东西了。”
木念心里一沉，出声：“还有别的路吗？”
老汉摇头叹气：“绕路得走山里，听说有狼。这世道，哪都不安全。”
告别老汉，木念她们沉默地继续向前走。
天快黑时，木念她们看到那条河。
桥确实塌了，只剩几根木头柱子歪在水里。
河边聚上百人，乱哄哄的。
有人试图蹚水过河，被急流冲走了，岸边响起惊叫。
木念找一处离那些众人稍远的地方休息。
她让娘和妹妹守着龙湖，自己靠近人群去打探，回来时脸色更凝重了。
柳氏问：“怎么样？”
木念摇头：
“过不去。水深流急，绕路要多走七八天。”
她看一眼所剩不多的粮食和龙湖伤脚。
木柔小声哭起来。柳氏搂着她，也抹眼泪。
龙湖道：“我知道一条路可以走。”
所有人都满眼希望地看着龙湖。
龙湖指着上游方向道：
“往上游走十里，有一处浅滩，水浅能过。只是要穿过一片老林子，不好走。”
木念盯着龙湖道：“你怎么知道？”
龙湖垂下眼道：“以前走过。”
木念没再多问，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木念出声：“明天去看看。”
夜里，木念守夜。
她靠着板车，听四周动静。
远处难民营地还有哭声和骂声传来。
龙湖没睡，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木念愣了下，出声：“谢什么？”
龙湖道：“你没扔下我。”
木念哼了声道：“你救了我们，我不会忘恩负义。”
沉默片刻，龙湖又说：“那些兵匪只是开始，后面可能更糟。”
木念握紧短刀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龙湖轻轻笑了声道：“像你的风格。”
后半夜，木念隐约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木念立刻摇醒家人：“有马队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人。先躲起来。”
木念匆忙把板车推进灌木丛，人也藏进去。
不多时，一队骑兵举着火把奔来，直冲难民营地。
难民营地哭喊声、骂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木念从树叶缝隙看到，那些骑兵在抢东西、抢粮、抢人，反抗的就地砍倒。
柳氏捂住木柔的嘴，怕她叫出声。
木念紧紧盯着，脸色铁青。
龙湖不知何时挪到木念的身边，低声道：“是府城的兵，打扮成土匪。”
木念问：“为什么？”
龙湖道：“灭口。灾民太多，怕闹到京城去。”
木念心寒了。
这世道，官不像官，兵不像兵。
突然，一个骑兵朝木念她们藏身的方向走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木念握紧刀，龙湖摸出银针。
那骑兵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