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顶多也不过是嫁给有钱的乡绅做一房小妾,哪儿就能当上官家太太了呢?”
所以,陈嘉文把自己拿出去抵债,让自己当他人的妾?
这时,陈七七从屋子里翻出了一个木匣子。
“这是那么些年,我们攒下来的钱……”
陈七七当着众人的面,将木匣子捧到胖子的面前。
“里面除开小弟的束修之外,我都没动过,您先收着。
“剩下的……求你再宽限些时日……”
胖子见陈七七拿来的匣子,便伸手接过。
他打开一看,突然怒了起来。
一把打落匣子,里面的铜钱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你是在哄爷们玩吗?!”
“那么点铜子儿?当打发叫花子呢?”
“怎么可能呢?”陈七七左右看着地上掉落的铜钱,却没见到一颗碎银。
“怎么会都是铜板呢?”
陈七七露出茫然的面孔,就连胖子也生疑,难道她真的不知道?
还是说,之前匣子里真的有钱?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而一直跌坐在地上的陈杏花却突然开了口。
“匣子里的钱都被陈嘉文拿走了。”
说罢,陈杏花还加了一句“我之前看见过他从里面拿钱。”
陈杏花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更是一阵惊呼。
“陈家那小子偷家里的钱去赌?!”
“你们陈家是造了什么孽啊!碰上了陈嘉文这么个灾星!”
“就这还读书人呢?呸——!”
……
“你怎么不早说他偷家里的钱呢?”陈七七对着陈杏花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当他是学堂里要用……”
陈杏花的语气逐渐低沉下去。
哪里想过原来是去赌钱的!
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胖子却一脚踹翻旁边的矮凳。
“少在这嚎丧!老子不吃这套!”
“还钱?!就凭你们这两个穷酸样?拿什么还?!”
“一百五十两!把你家祖坟刨了也刨不出这个数!”
他给身边的打手使了个眼神,打手立即上前抓住陈杏花。
“既然没钱,那就按照契约上的来!”
“你这妹妹就等着给刘掌柜生儿子吧!”
说完,胖子指使着打手们带着陈杏花离开。
陈七七上前想要阻拦,却被打手推倒在了地上。
陈七七索性直接装晕,昏倒了。
“姐!大姐!救我!”
陈杏花对着陈七七呼喊,却被打手一个手刀打在了脖颈处,直接晕了过去。
“装什么死!”
胖子看着陈七七朝地上啐了一口,带着人扬长而去。
村民们七手八脚把昏迷的陈七七抬进屋。
在陈家门口,看了一整天的众人不禁窃窃私语。
“造孽啊!”
“桃花杏花两姐妹怎么遇上了这么个兄弟!”
“可不是,瞧瞧都逼成什么样了!”
“都是陈嘉文那个畜生!”
“害了自己不算,还要把两个妹子都拖进火坑!”
“桃花说得对,杏花丫头才多大?”
“这送去给人当小妾,不是往火坑里推吗?”
“陈嘉文你个烂心烂肺的王八蛋!”
“陈老鬼死不瞑目啊!生了这么个祸害!”
听着众人对陈嘉文的辱骂,躺着装晕的陈七七心态却极为轻松肆意。
原主陈桃花那积攒的冲天怨气……
可算是又散去一些了。
等陈杏花被顺意坊的人带走后,陈七七到处奔走,想要借钱赎出陈杏花。
毕竟,要做戏,那肯定就要做到底。
邻居李婶看着陈七七憔悴的样子,心疼地递来一碗温水。
“你别着急,咱们慢慢想办法……”
陈七七接过碗,指尖微微发抖,水洒了大半。
她抓住李婶的手,声音嘶哑。
“李婶,您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哪里能借到钱?”
“我什么活都愿意干……”
接下来的日子里,古阳村的每户人家都见证了陈七七的执着。
可一百五十两银子对乡下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谁也不敢借给她。
“桃花丫头,不是婶子不帮你。”
王婶抹着眼泪,把几个铜板塞进她手里。
“实在是……”
陈七七固执地摇头,把铜板推回去。
她只是装的,又怎么会真收别人的钱?
“王婶,您的心意我领了。”
“这钱您留着,我再想想办法吧。”
“总不能真的让杏花去给人家当妾吧!”
陈七七把一个为妹妹着想的姐姐扮演得很好。
为了不给陈嘉文留后路,陈七七打着要赎陈杏花的名义,开始变卖家当。
先是之前从陈二泉那里弄来的几亩桑林,然后是家里仅剩的几块薄田。
最后陈七七连灶台上的铁锅都卖给了村中的铁匠。
可凑来凑去,也不过二十两银子。
陈二泉得知消息还过来讥讽了几句陈七七。
不过陈七七面上虽然没跟他见识。
可是她找了个夜黑风高的日子,把酒坊中喝醉出来的陈二泉狠揍了一顿,直教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下不来。
她示弱是为了人设需要,还真把她当软柿子捏了不成?
到了最后陈七七把陈家能卖的都卖了之后。
她对外说,为了赚钱找了个去江南当绣娘的活计。
于是,独自一人便带着卖了所换来的银两消失在了古阳村。
村里的人知晓后,都夸赞陈七七的有情有义,痛骂陈嘉文的无耻下作。
“畜生不如的东西!真是坑死全家啊!”
陈嘉文最在乎的面子,早在他蹲大牢的时候就被搅了个干净。
现在陈嘉文三个字,可是在古阳村连狗屎都不如的存在。
在顺意坊的后院。
陈杏花缩在房间的角落,看着铜镜中憔悴的自己。
曾经还算水灵的脸蛋如今蜡黄干瘦,眼下挂着两团青黑。
身上那件桃红色绸衣已经掉得看不出颜色,袖口还被扯破了一道口子。
刘掌柜纳她那天,确实新鲜了一两个月。
对她出手阔绰,又软语温言哄着。
不仅愿意给她扯了缎子做衣裳,还让厨房每日送碗冰糖燕窝。
陈杏花那时想,与其待在古阳村采桑养蚕,给赌坊的刘掌柜当小妾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
起码她还有丫头伺候,比当个乡下农女要舒服得多。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陈杏花却没过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