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乞丐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审视和毫不留情的戳穿,阿凡知道,再一味地否认和隐瞒,只会激起这老怪物更大的兴趣和更恶劣的戏弄。与其被他一点点扒光所有秘密,不如主动抛出部分真相,或许还能掌握一丝主动权,或者……祸水东引?
他脸上挤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屈辱与后怕,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地开始讲述,话语间半真半假,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备受欺凌、无奈反抗的弱者形象:
“前辈……师祖明鉴。小子……小子确实也是被逼无奈。”他刻意省略了百草谷的来历和自身创法的核心,只从被“请”到霸体宗开始说起。
“只因小子偶得了一些粗浅的、关于能量凝聚的设想,便被那霸体宗强行掳去,逼我为他们那废了的少主续接道途。”他简单描述了厉煌长老的威逼利诱,以及自己为了活命,不得不拆分法门,交出那简化版的、缺失了核心神韵的“内丹之术”与“剑丸之法”。
“小子深知此法若流传出去,必引祸端,故只敢交出残缺框架,以求自保。果不其然,那厉战少主修炼见效后,其父厉煌便过河拆桥,以酷碎我丹田,废我修为,将我弃之丹堂等死……”说到这里,阿凡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恨意与冰冷,这倒并非伪装。
“后来……后来小子侥幸未死,破而后立,恰逢太一剑宗因那残缺剑丸之术兵临霸体宗,小子才趁乱逃出……一路隐匿,直至逃到此地。”他将霸体宗描述成忘恩负义、强取豪夺的恶霸,而自己则是那个被利用、被抛弃、艰难求生的可怜虫。
这一番诉说,避重就轻,突出了自己的“慧智”(拆分法门)与“无奈”(被迫交出、遭逢背叛),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在强者夹缝中挣扎求存的受害者。
果然,老乞丐听着听着,那戏谑玩味的表情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浓的不屑与愤懑。尤其是听到霸体宗强行掳人、逼问法门,最后还过河拆桥、废人修为时,他猛地一拍大腿!
“啪!”
“他奶奶的!”老乞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差点喷到阿凡后颈上,“霸体宗?就那群只知道练肌肉、脑子里都长满腱子肉的蠢货?也敢欺负到老子徒孙头上?!还敢抢我脉……嗯,抢你看上的东西?!反了天了!”
他气得在阿凡背上直晃悠,差点让阿凡稳不住剑丸。
“区区一个中州土着宗门,仗着有几分蛮力,就敢如此肆无忌惮?强取豪夺,忘恩负义,还敢下如此黑手!真当我……真当老头子我这一脉没人了是吧?!”老乞丐怒发冲冠,虽然头发乱得像鸡窝,但那股骤然爆发的煞气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小子!”他用力一拍阿凡肩膀,豪气干云地吼道,“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师祖我给你做主!等老头子我伤势恢复几分,就带你去那霸体宗走上一遭!非得把他们的山门拆了,把那个叫什么厉煌的狗屁长老揪出来,把他浑身骨头一根根敲碎,让他也尝尝丹田被废的滋味!再把他们的宝库搬空,算是给你赔罪!”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霸体宗在他脚下哀嚎求饶的场景。
阿凡听得心头一跳,连忙劝阻道:“师祖息怒!霸体宗势大,更有皇道境宗主坐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小子如今只想安稳修行,不愿再节外生枝,牵连师祖。”
他这话看似体贴,实则是真不想再跟霸体宗扯上关系,更不想被这老乞丐架在火上烤,去干攻打别人宗门的疯狂之事。
“从长计议个屁!”老乞丐眼睛一瞪,“皇道境怎么了?老头子我全盛时期,捏死个把皇道境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就算现在虎落平阳,收拾他们也不在话下!这事就这么定了!敢欺负我徒孙,就是打老头子我的脸!这场子,必须找回来!”
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俨然一副护犊子护到蛮不讲理的架势。
阿凡心中暗暗叫苦,这老乞丐行事完全凭喜好,根本不计后果。自己这番诉苦,本想博取同情、转移视线,却没料到直接点燃了一个火药桶。这下可好,不仅没摆脱麻烦,反而可能被这老怪物拖着,去干一票更大的……
他看着老乞丐那义愤填膺、摩拳擦掌的模样,只能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前途,果然是多灾多难啊。只希望这老家伙所谓的“恢复几分伤势”,没那么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