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台的尘埃落定,并未带来彻底的安宁。回龙湾水底秘所的崩塌,如同一个巨大的休止符,强行中止了拜火教在长安的疯狂乐章,但散落的音符仍在这座古城阴暗的角落低回。
云破月伤势极重,在钦天监安排的隐秘别院中静养,由专人看护。花辞树、冷月与阿吉则带着昏迷的离朱,回到了西市的六扇门安全屋。连日来的精神紧绷与生死搏杀,让众人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休整两日后,花辞树强打精神,与阿吉一起整理从玄机台带出的物品。大部分是些残破的卷轴和制式令牌,价值有限。就在几乎要放弃时,阿吉在一个看似是装饰性金属匣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封以密文写就的信函。
破译工作耗费了花辞树不少心神,结合系统辅助,终于解读出部分内容。信函并非来自尊者,而是由一个代号“影鳞”的人,向尊者汇报一项名为“寻根”计划的进展。信中提及,根据在云州发现的某些古老契约残片及“江氏”族谱旁支记载,初步锁定了一个关键人物可能隐匿于关中一带,正进一步排查。
“江氏?”花辞树心头一震。他的母亲,便姓江,名春水!这“寻根”计划,莫非与母亲家族有关?拜火教不仅在追寻前朝遗力,似乎也在暗中调查与花家、江家相关的线索!
就在他心潮起伏之际,安全屋外负责警戒的六扇门暗哨传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有人持一枚特殊的、刻有“江”字云纹的玉珏求见,指名要见花辞树。
“江”字玉珏?花辞树心中一动,这图案与他母亲昔日佩戴的饰物上的纹样极为相似!他立刻示意请来人入内。
来人是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文士,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风霜。他身着普通的青灰色长衫,举止间却自有股久居人上的气度。他目光扫过屋内的花辞树、冷月和阿吉,最后定格在花辞树脸上,仔细端详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复杂。
“你……便是辞树?”他声音略带沙哑,从怀中取出那枚云纹玉珏,“我名江东流,乃春水之兄,你的……舅舅。”
舅舅?!花辞树愣住了。他自幼在云州长大,关于母亲娘家所知甚少,只隐约听说外祖父家道中落,族人离散,从未听父母提起还有一位舅舅在世!
江东流似乎看出他的疑虑,沉声道:“我与你母亲并非一母所生,年少时便因家族变故离家,辗转漂泊。直至近年,才得知妹妹嫁入云州花家,以及后来……发生的变故。”他语气低沉下去,带着痛惜,“我一直在暗中追查春水和承风的下落,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庞大的隐秘组织。我顺藤摸瓜,查到他们近来在长安活动频繁,似乎在图谋大事,这才冒险前来。”
他看向花辞树,眼神恳切:“我听闻长安近日风波迭起,有神秘机关师与钦天监、六扇门联手,挫败了一场大阴谋。我便猜测,或许与你有关。辞树,你父母之事,你知道多少?这些年来,你又在追查什么?”
花辞树心中波澜起伏。突然出现的舅舅,带来的不仅是亲情的冲击,更可能与父母失踪的谜团直接相关!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舅舅可知‘拜火教’?”
江东流瞳孔微缩,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果然与他们有关!我追查到的诸多线索,最终都隐隐指向这个神秘教派。他们势力盘根错节,行事诡秘狠毒,你们在长安遇到的,恐怕只是其冰山一角。”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怀疑,你父母的失踪,与拜火教追寻的某种前朝秘宝,或者……与你们花家祖上流传下来的某个秘密有关。”
就在这时,里间传来阿吉的一声低呼。花辞树与江东流立刻赶了过去,只见床榻上,离朱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那双金红色的眸子正静静地望着他们。他的眼神不再是最初的茫然,也非地宫时的痛苦挣扎,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带着古老智慧的平静。
他看向江东流,又看了看花辞树,最后目光落在花辞树怀中那半块玉佩上,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许多:
“火焰……有真假。追逐虚假火焰的人……很多。但守护真实火种的人……很少。”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们的身上……有‘守护者’的味道……很淡,但……是真的。”
守护者?花辞树与江东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这似乎印证了江东流关于家族秘密的猜测!
离朱的目光再次转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望向遥远的天际:“这里的‘伪火’已熄……但更大的阴影……在西方。那里……有让我不安的气息。”
西方?陇西之地?
长安的迷雾似乎刚刚拨开一丝,更大的谜团却已接踵而至。拜火教的阴影并未散去,父母的失踪与家族的秘密交织在一起,而离朱的警示,又将他们的视线引向了更遥远的陇西。
花辞树看着突然出现的舅舅江东流,看着苏醒后言辞惊人的离朱,心中明白,此间之事虽了,但他探寻真相、寻找父母的征途,即将进入一个全新且更加波澜壮阔的阶段。
陇西之行,似乎已不可避免。不过,还是需等大家伤势恢复再做打算!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