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剑尖还滴着拍卖行的灯油,苏晚卿就已经踩着萧景行的后背爬上了墙头。冷宫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像极了苏云裳那副总挂着冰霜的脸。
“我说你能不能轻点?” 萧景行捂着被踩扁的帽子哀嚎,“这可是西域波斯绒的,比你那小金库的门帘还金贵。”
“再叨叨就把你拴在马桩上。” 苏晚卿反手扔给他个油纸包,“刚顺的桂花糕,堵上你的嘴。”
沈砚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软剑无声出鞘:“有人跟着。”
墙根下果然传来窸窣响动,三个黑衣人正猫着腰摸过来,左手小指齐刷刷缺了半截。苏晚卿认出是幽冥阁的记号,突然想起沈砚教的防身术,抬脚就往最前面那人的膝弯踹 —— 没成想对方跟泥鳅似的滑开,反倒差点把自己崴着。
“笨蛋。” 沈砚剑花一挽挑飞两人,另一只手还不忘捞住踉跄的她,“记得我说的‘声东击西’吗?”
“记得是记得,” 苏晚卿摸着撞疼的手肘,“可他长得太丑,我忍不住想踹脸。”
萧景行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被个漏网之鱼的袖箭擦着耳朵飞过,顿时缩成个鹌鹑:“两位能不能先御敌再拌嘴?小的这条小命还想留着数金子呢!”
混乱中突然有人喊:“住手!”
黑衣人齐刷刷停手,月光下走来个披着银狐裘的身影,正是拍卖会上的银面具人。她摘下面具的瞬间,苏晚卿差点把手里的桂花糕扔出去 —— 那张脸分明是苏云裳,只是眼角多了道血月教的刺青。
“姐姐?” 苏晚卿皱眉,“你怎么会……”
“别叫我姐姐!” 苏云裳突然甩出条锁链,链端的铁爪直取苏晚卿面门,“要不是你,我怎会被血月教的人烙上奴印?”
沈砚挥剑格挡,火星溅在苏云裳腕间的玉镯上,裂纹竟顺着纹路蔓延开。苏晚卿突然想起长公主府那只断镯,惊道:“你跟长公主妹妹……”
“住口!” 苏云裳的锁链突然失了准头,捂着头痛苦地蹲下,“她给我下了蛊,我控制不住自己……”
萧景行突然拽了拽苏晚卿的衣袖,递来个瓷瓶:“这是西域的解蛊药,上次从老商人那顺的。”
苏晚卿瞅准空隙将瓷瓶掷过去,正好砸在苏云裳脚边。粉末炸开的瞬间,她眼角的刺青竟像活物般褪去,露出原本光洁的皮肤。
“我…… 我怎么会在这?” 苏云裳茫然四顾,突然看到满地黑衣人的尸体,吓得瘫坐在地,“我不是在禁足吗?”
沈砚正想追问,冷宫深处突然传来钟鸣。三长两短,是玲珑局的紧急暗号。苏晚卿这才发现苏云裳怀里的锦盒不见了,只剩条染血的缎带 —— 缎面上绣着的并蒂莲,正是苏夫人最爱的花样。
“不好!” 沈砚拽起苏晚卿就往钟楼跑,“她刚才偷偷把锦盒扔出去了!”
钟楼顶层的横梁上果然挂着个人影,黑袍翻飞间露出半截令牌,正是拍卖会上见过的 “影” 字标记。那人察觉到动静,竟直接抱着锦盒从窗口跃下,落地时溅起的不是尘土,而是片银光 —— 竟是机关鸟的翅膀。
“是影卫!” 萧景行扒着窗沿往下看,“那机关术比我的还溜!”
苏云裳突然尖叫:“玉佩!我把玉佩藏在……” 话没说完就捂着脖子倒下,嘴角溢出黑血。苏晚卿伸手去探她鼻息,却被沈砚按住手腕。
“是蛊毒反噬。” 沈砚的指尖泛着冷光,“她刚才说的是实话,有人不想让她把话说完。”
萧景行突然指着苏云裳的发髻:“那是什么?”
簪子上缠着张羊皮纸,展开来是幅地图,标注着玲珑局总坛的位置。最奇怪的是图角画着只缺角的玉佩,与萧景行腰间那块竟能拼合。
“这是……” 萧景行摸出自己的玉佩比对,突然脸色煞白,“我娘临终前说,这玉佩能找到我失散的妹妹。”
苏晚卿突然想起老商人说的 “玲珑局护法信物”,心头咯噔一下:“你娘该不会是……”
“别瞎猜。” 沈砚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先找到总坛再说。” 他踢开脚边的黑衣人的尸体,靴底碾过片碎玉 —— 是苏云裳那只断镯的残片,里面竟嵌着块极小的机关芯,刻着幽冥阁的记号。
“看来有人故意让她带我们来这。” 苏晚卿捡起碎玉,突然笑出声,“不过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萧景行凑过来。
“我苏晚卿的姐姐,就算是个麻烦精,也轮不到别人当棋子摆弄。” 她将碎玉揣进袖袋,“走,去总坛。说不定能找到比我小金库还多的宝贝,顺便……” 她冲沈砚挑眉,“把你娘的玉佩拿回来。”
沈砚无奈摇头,指尖却悄悄勾住她的衣袖。冷宫的月光穿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剑影,像极了他们此刻纠缠的命运。而横梁阴影里,只留下枚沾着桂花糕碎屑的 “影” 字令牌 —— 牙印旁边,还刻着个极小的 “苏”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