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峡内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未散尽的辣椒粉呛人气味。
崖顶之上,除了躺倒在地再无生息的尸体,便是那些被彻底吓破了胆、瘫软在地或跪地磕头求饶的伏兵。
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经历了那场匪夷所思的“鬼神”惊吓和随之而来的精准杀戮后,早已精神崩溃,武器丢在一旁,只顾着磕头如捣蒜,嘴里胡乱喊着“山神老爷饶命”、“鬼爷爷放过小的”、“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萧珩让人粗略清点并分开审问了一番。结果并不出所料,这批人依旧是三皇子那边的手笔,成分复杂——部分是附近州府被以“剿匪”或“换防”名义调来的地方驻军,更多的是被重金收买或武力胁迫来的几股山匪,凑在一起,本以为是个轻松捡功劳或者发财的活儿,谁曾想撞上了这么一群煞星。
苏晚晴看着这群丢盔弃甲、面如土色的杂兵,眼珠转了转,那股“招聘专员”的劲头又上来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那些降兵耳中:
“喂!都听着!想活命的,就把招子放亮点!”
降兵们纷纷抬起头,惊恐又茫然地看着这个站在煞神世子身边、模样俏丽却眼神犀利的女子。
“你们那什么皇子殿下,摆明了是把你们当耗材,送过来堵枪眼的。成功了,你们是替死鬼;失败了,就像现在,他管你们死活吗?”苏晚晴语速不快,但句句戳心,“现在,给你们两条路。”
她伸出两根手指:“一,继续顽抗到底,然后跟地上躺着的这些作伴,这荒山野岭的,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降兵们一阵哆嗦,眼神恐惧。
“二,”苏晚晴晃了晃第二根手指,“放下武器,老老实实接受整编。别的不敢说,至少——包吃,包住,呃,包你们暂时不死!”
有个胆子稍大点的土匪哆嗦着问:“……真…真不杀我们?有饭吃?”
苏晚晴挑眉:“杀你们还得费力气埋,不划算。至于饭,跟着我们干活,自然有你们一口吃的,虽然不一定多好,但总比饿死强。不过丑话说前头,谁要是起了歪心思,或者偷奸耍滑……”她没说完,只是朝旁边那些尸体努了努嘴。
投降的人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是一阵胆寒。
这时,萧珩上前一步,站在苏晚晴身侧。
他没有大声呵斥,只是目光冷冽地缓缓扫过那些降兵,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刚刚经历过杀戮的血腥气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顽抗者,杀无赦。”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铁石般的冰冷和决绝,每一个字都砸在降兵的心头上,“投降者,可活。但若再生异心,犹如此石。”
他话音未落,手中长刀随意一挥,旁边一块凸起的山石应声被削掉一角,断面光滑如镜!
降兵们吓得脖子一缩,最后那点侥幸心理也彻底烟消云散。
“我们投降!投降!”
“愿听世子差遣!”
“求给条活路!”
“小的一定痛改前非,尽心尽力伺候主子!”
当下,便有近百人争先恐后地扔下手中仅存的武器,噗通噗通跪倒一片,表示愿意归顺。
萧珩对陈铁柱和赵峰微微颔首。
两人立刻带着原本的护卫上前,熟练地将这些降兵分组,收缴所有武器,进行初步的登记和整编。
愿意留下的打散编入护卫队或负责杂役,有伤的先简单处理,伤势太重或明显不老实的,则另行看管。
王头等差役在一旁看着,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这哪是流放犯啊?这分明是滚雪球一样在扩充私军啊!
眼看着这支队伍的规模愈发庞大,成分也越来越复杂,浩浩荡荡的,都快不像是一支流放队伍了。
苏晚晴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收编场面,摸了摸下巴,小声对萧珩道:“咱们这队伍越来越壮观了,就是粮食消耗有点快……得找个机会再‘补充’点库存了。”
萧珩看着身边眼神亮晶晶、时刻想着“零元购”的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低声道:“无妨,前路还长,‘机会’总会有的。”
整顿完毕,这支庞大了不少的队伍再次启程,蜿蜒着穿过了幽深的落鹰峡。
峡口的风吹散最后一点雾气,仿佛也将方才那场诡异而激烈的战斗吹散。
只是队伍中又多出来的近百张惶恐又带着一丝求生渴望的新面孔,无声地诉说着这一路的艰险与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