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出事了……” 林冲低声自语,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将纸条放回原处,站在暮色笼罩的小院中,快速思索着。大师兄一个人寻找,如同大海捞针,效率太低。他必须立刻行动!
森罗城鱼龙混杂,小师姐那般容貌身段,又明显是初出茅庐的宗门弟子,独自流落在外……林冲不敢再细想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制定策略,尽快找到人。
他摸了摸怀中墨北辰给的那块刻着“辰”字的令牌,又回想了一下森罗城各区域的布局。下一刻,他身形一动,如一道轻烟般掠出别院,毫不犹豫地再次融入了森罗城渐起的夜色与灯火之中。
夜色浓稠如墨,将森罗城大大小小的街道浸染得一片沉寂。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散尽,连最顽强的夜市小贩也收摊归家,只剩下零星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映照着空旷的青石板路。
林冲独自走在清冷的街道上,眉头紧锁,心中的焦虑如同这夜色,越来越沉。每遇到一队身着制式铠甲、手持长矛巡逻而过的城主府府兵,他都会立刻上前,毫不犹豫地亮出怀中那枚刻着“辰”字的令牌。
令牌在微弱的灯火下泛着特有的光泽,带着城主府的威严。领队的兵士见到令牌,立刻肃然躬身。
“诸位,”林冲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急切,“烦请留意一名女子,年纪十八,身穿红衣,容貌俏丽,性格……可能有些跳脱活泼。最重要的是,她右肩衣物上,应有我青云宗的云纹徽记。若有人见到,万请立刻至城西青云宗别院告知,或通知三公子府上,必有重谢!”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段话,将秦红叶最显着的特征深深烙印在这些巡逻兵士的脑海中。然而,森罗城如此之大,他甚至连大师兄和小师姐是在哪个区域、因何事走散的都一无所知,这般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徒劳感阵阵袭来。
“小子,心急也无用。”脑海中,玄璃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那小丫头虽然调皮好动,但并非不知轻重。她体内火灵之力不弱,等闲之人近不得身。况且,你们约定的三日后会合,或许只是贪玩,明日她自个儿认得路,便回来了。”
林冲在心中苦笑,回应道:“玄璃,你不懂。小师姐心性单纯,如同白纸,这森罗城龙蛇混杂,远超她想象。我担心的不是她主动不归,而是……怕她遭遇无法应对的意外。大师兄定然也是因此才心急如焚。”他叹了口气,望着无尽的黑暗,“但愿吧,但愿只是我多虑了。”
徒劳地搜寻了半夜,身心俱疲的林冲再次回到了那处偏僻的别院。他推开门,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大师兄已经找到了人,正等在里面。
院内依旧空寂。
他点亮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隅黑暗,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耳朵却竖起着,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就在林冲几乎要被疲惫和担忧淹没时,院门外终于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快逼近,紧接着,木门被“哐当”一声大力推开!
一道挺拔却带着风尘仆仆气息的身影猛地闯入厅内,正是大师兄陈振岳!
油灯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只见他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有些散乱,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呼吸略显急促,胸膛微微起伏。他那张总是古板严肃、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此刻却清晰地写满了焦虑与未曾掩饰的慌乱,眼神锐利如鹰,却又带着一丝寻找未果的挫败与深深担忧。
他一眼看到坐在桌边的林冲,立刻疾步上前,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沙哑甚至失态:“六师弟!你可回来了!红叶呢?!她有没有回来过?!”
他一边问,目光一边急切地扫向秦红叶房间紧闭的房门,仿佛下一刻那扇门就会打开,跳出那个让他操心不已的红衣少女。
看着大师兄这副与平日判若两人的模样,林冲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他站起身,沉重地摇了摇头:“我找了你们一整日,半点消息都没有。”
陈振岳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那眼底深处翻涌的焦灼,却如何也压不下去。
大师兄一掌拍碎桌角,懊悔的说道,“都怪我,没有看住小红叶!”
看着大师兄陈振岳那副与平日沉稳判若两人、难掩慌乱的样子,林冲心知此刻绝不能两人都乱了方寸。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心头的焦灼,上前一步,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大师兄,冷静!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自乱阵脚。五师姐吉人天相,定会无事。我们需得从长计议,理清头绪,方能尽快找到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如同清凉的溪水流过焦躁的心田。陈振岳猛地喘了几口粗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虽然眼底的忧虑未减,但那属于大师兄的沉稳和理智终于压过了失控的情绪。
大师兄重重地点了点头,抓起桌上的凉茶壶,也顾不上倒进杯子,直接对着壶嘴灌了几口冰冷的茶水。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也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放下茶壶,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已恢复了条理:“是我失态了。林冲,你说得对。”
他看向林冲,快速说道:“今日午后,我带红叶在南城夜市闲逛。那里人流如织,摊位琳琅满目,她一时被一个卖糖人的老翁吸引,我不过是付个钱的功夫,再一转身,她就不见了踪影!”
陈振岳的拳头再次握紧,指节泛白,显然对当时的疏忽懊悔不已。“我立刻四下寻找,后来据旁边一个卖杂货的摊主说,隐约看到红叶……似乎是跟着两个穿着棕色衣服的人,走进了一家专卖木器傀儡的店铺。”
“我立刻冲进那家店,店主是个胆小怕事的老头,他说那三人的确来过,但只在店里转了一圈,看了看那些会动的木鸟、傀儡人,没多久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三人说了些什么,他全然不知。然后……我就开始一直在南城附近寻找,中间回来一趟留下纸条……”他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无力感。
“两个棕色衣服的人?”林冲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看样子,小师姐是被这二人骗走了,眉头紧锁,“大师兄,可知是哪个宗门或者家族的服饰偏好棕色?”
陈振岳立刻摇头,语气肯定:“从未听说过附近有何门派或修真家族是以棕色为标志性服饰的。各大宗门的制式袍服,颜色或青或白,或蓝或紫,绝无此等晦暗不起眼的棕色。”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低喝出声:
“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