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睁开眼。
胸口还在传来阵阵幻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仍在昏迷中的卫兰轻轻放倒在了沙发上。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中的冰块融化了一半，杯壁上凝结着一层水珠。
叶凌喝了一口，将酒杯放了回去，起身离开了SpA房。
大厅中，白泽正靠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着一本杂志。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来。
“你们叙完旧了？”他微笑着问。
叶凌点点头，自然地坐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白泽看了一眼时间：“是该回去了。”
说完两人便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接待专员连忙跟上，恭敬地送两人离开，同时心中难免忐忑。
从进门到离开一共不到一个小时，也不知主管会不会觉得是她在什么地方惹他们不快了……
不过算了，她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一边挥手一边想道，没闹事，没投诉，没殴打其他客人——她真的担心过这一点。
……
“让李叔来接我们吧。”叶凌说。
余光扫过不远处正在向他们逼近的人，白泽点点头，联系了李叔。
片刻之后，车子平滑地停在了他们身前，刚好挡住卫家一行人。
李叔下了车，恭敬地拉开车门。
叶凌上车之前特地回头看了依旧戴着面罩的卫空一眼，甚至对她笑了下。
卫家有人要上前，但卫空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们。
她的眼睛弯了弯，似乎也笑了一下。
白泽关上车门。
“还顺利吗？”他转过身问叶凌。
“还算好，”叶凌说，“但我没杀卫兰。”
白泽挑了一下眉，递给她一杯暗红色的饮品，她摸了一下，还是温热的。
“树瓜汁。”见她犹豫，白泽说道，“人工培育的，不吃尸体，也不含虫子。”
叶凌放下心，浅浅地抿了一口。
口感是很清爽的甜，一口喝下去，迅速熨平了酒精留下的轻微刺激。
她心口的那一点幻痛也终于消散不见了。
“计划要改一下，”她说，“我们晚上去看烟花。”
白泽眉头微蹙：“但这样风险更大。按照原计划，你被带回卫家，母亲去要人，他们不敢不放。他们绑架你在先，你在反抗的过程中失手杀掉一两个人也是正常的，卫家不占理，不能继续追究。”
“但要是改成plan d，被抓住的话，就变成了你主动闯入卫家，性质就不一样了，卫家会借此大做文章，未必肯放人。”
“没事，”叶凌把树瓜汁一饮而尽，“不被抓住就好了。”
她将杯子放到一边：“影和岩也可以撤回来了，晚上我需要你们掩护。”
白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劝阻，低头在手环上联系另外两人。
半个小时后，司机在市中心接上了他们。
一上车，影就立刻问道：“出什么问题了？为什么忽然要更改计划？”
“我没杀卫兰。”叶凌又说了一遍。
“是在罗曼俱乐部里没找到机会动手？”
岩的手里提了很多吃的，一上车就分给了叶凌和白泽。叶凌仔细挑选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份类似果冻的甜品。
她没有正面回答：“影，岩，晚上不管你们怎么闹，想什么法子，至少需要拖住李叔一个小时的时间。”
影盯着她看了几眼，“哼”了一声，放弃了追问。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他酸溜溜地说，“就说你们两个要约会……我就不信他个糟老头子好意思在旁边盯着你们亲嘴。”
“研究院的事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尤其是你，毕竟暗影系觉醒者的数量太少。”叶凌说，“我考虑过你的提议，但我觉得李叔不会因此而放弃，所以我才需要你们……”
“不是，你还真考虑过啊？！”影有些破防。
叶凌没理会他，继续说道：“……拖住他至少一个小时。而且plan d也需要做一定更改，我们要在潜入联合政厅之后触发警报。”
这下连白泽也坐不住了：“不行！按照原计划，联合政厅这边要在后天早上才能发现失窃，而那时候我们已经离开内城了。可如果我们晚上主动触发警报，他们立刻就会发现有人闯入，再加上今天凌晨研究院出事，时间太巧，很难不联系到我们这些外城来的人身上。再仔细查下去，你身上的秘密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他们有溯能者，”叶凌说，“这是我们的优势。”
对别人来说，溯能者是个麻烦，因为他们可以通过空气中能量的残留，来判断对方是什么类型的觉醒者。
“我会尽可能多地留下异能痕迹，这样他们就会判断成多人作案。”她说，“就像在研究院里一样，这能极大地减轻我们的可疑程度。”
白泽的面色不大好看：“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卫家很快就能猜测到。还有研究院那边，他们有‘零’的实验记录，几乎可以立刻锁定目标。”
“所以我们还需要有人来担保。”叶凌说，“那人要位高权重，说出的话要足够有分量。”
“你是说……我母亲？”白泽问。
“她会吗？”叶凌反问。
白泽的手在杯子上收紧，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垂下眼睛，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回忆。
“我不知道。”许久之后，他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苦笑。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零，我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是否足够，毕竟从前她就抛弃过我一次。对不起。”
“你没有必要道歉。”叶凌说，“而且没关系，这次我们会加重分量。”
“告诉她你怀了她儿子的孩子怎么样？”影兴冲冲地出主意，“儿子一条命无所谓，再加上孙子可就是两条命了——不然你说你怀的是双胞胎？这个主意怎么样？”
“烂透了。”叶凌面无表情地说。
影嗤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
“再加上三十八万条人命。”叶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