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感到手下骤然一空。
失重感让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地上，等轻微的眩晕过去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房间之中了。
落叶代替了柔软的地毯，泥土的气息清晰地传入了他的鼻尖。
他抬起头，看到顾昀正手脚并用地向森林深处跑去。
影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掷了过去，顾昀发出了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匕首穿透了他的小腿。
影站起身，一步步朝他逼近。
顾昀颤抖着向后缩，直到后背撞到了一棵树上。
“哥……哥，”他的声音同样在发颤，“求求你，别……别……”
影在他面前蹲下，反手将匕首拔了出来。
顾昀闷哼一声，疼得面无血色。
“你启动了传送阵。”影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顾昀的目光闪烁着：“我……我不知道……啊！！”
匕首把他的左手钉在了地上，影冷冷地看着他：“想好了再回答。”
“我真的不知道！”顾昀崩溃喊道，“是卫家……卫家给我的，我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影眯起眼睛，忽然笑了起来。
“挺好的，”他的声音近乎温柔，“现在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顾昀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可以好好‘叙叙旧’了。”影说。
他不紧不慢地在顾昀身边坐了下来，像是在与朋友聊天一般问道：“你为什么会进入圣城遗迹？”
顾昀不敢不答：“是……卫家让我进来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们需要元素结晶……”
“顾昀，”影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蠢了？”
他一只手转动着匕首，另一只手将顾昀的惨叫捂在了嘴里。
“再给你一次机会，”在顾昀马上就要因为缺氧而窒息的时候，他松开了手，“他们为什么把你送进来？”
顾昀拼命喘着气，氧气的涌入让他的喉咙一阵刺痒，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但他的手上还插着一把匕首，每次咳嗽的震动都会带来钻心的疼。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剧烈的疼痛和无以复加的恐惧让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没听见我的话吗？”他听到影问，“也是，从小你的注意力就不集中。或许我应该再帮你一下……”
“他们……他们让我来找东西！”
在影下一次转动匕首之前，顾昀近乎急迫地喊了出来。
影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什么东西？”
“我……我不……”顾昀刚想说自己不清楚，但对上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话到嘴边也改了口，“他们没说，但我知道是他们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的！”
影嗤了一声：“一直在研究的东西为什么需要到圣城遗迹里来找？”
“因为被人偷走了！”顾昀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这是他们的一个研究项目……已经很久了，我并没有参加，但我知道他们为此投入了大量的金钱……但就在几个月前被人偷走了！”
“然后藏到了圣城遗迹里？”影挑眉道。
顾昀小心地窥探着他的神色，见他似乎不信，立刻说道：“最开始卫家并没有想到圣城遗迹的……卫家派了许多人在荒野上四处搜寻，一直没能找到下落……啊！！！”
影将匕首拔了出来，用他的衣服擦掉了上面的血。
他无视顾昀的惨叫，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
“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他问。
“我……”顾昀气若游丝，却不敢不答，“我能通过……能量变动……测算出大概范围……”
“所以卫家要找的东西，就藏在圣城遗迹里。”影说，“我很好奇，圣城遗迹每年只开放一次，而你说卫家是在几个月之前丢的东西，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偷走的，又是怎么藏进这里来的呢？”
顾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
“我很不喜欢这个回答。”影说，“不过算了。”
他的手腕一转，刀尖在顾昀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你……你要干什么？”顾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嘘，”影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很快的。”
他稍稍用力，匕首刺破皮肉，顾昀像是被抛上岸的鱼一样挣扎，却被他单手压制动弹不得。
“应该用火的，要是零在这里就好了。”影一边剥着他的脸皮一边惋惜道，“你知道吗，火焰舔过皮肤的疼痛，要比眼下你感受到的疼百倍，千倍。”
他顿了一下，微微转动匕首，雪亮的刀身上反射出了自己的脸。
“我的脸被烧成了焦炭。”他说，“后来我就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用刀子把脸皮剥了下来。”
他细致地将顾昀的整张脸剥了下来，露出下面森然的血肉。
“我的腿被掉下来的横梁砸断了。”影继续说道。
他一脚踩在了顾昀的膝盖上，抓住他的小腿猛然发力。顾昀的惨叫划破林中的寂静，他的腿弯折出了一个不可能的弧度。
“我的手指被烧焦了，我挣扎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个个掉下来。”
影削掉了顾昀的两根手指，顾昀已经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了，眼珠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
“最后还有这双眼睛。”影叹了一口气，“这双眼睛。”
他看着顾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绿色眼眸此刻空洞而茫然。
顾昀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
“什么？”影没有听见，凑得更近了些。
顾昀挣扎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个笑来。
“你怨我做什么呢？”他听见顾昀说，“当初……不是你要把我带回家的吗？”
顾昀喘着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我那时候又懂什么呢？我告诉卫家的东西，都是你偷偷告诉我的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