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核心的虚空里,时间是凝固的。
银灰色的“无”息像粘稠的液体,裹着四人的脚踝,每走一步都像陷在泥沼里。墨青的源心护盾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表面的金绿色光芒越来越淡,显然在被“无”息缓慢侵蚀。他低头看向心脏附近,银灰色光点已经扩散到整个胸腔,像一层薄薄的铠甲,与周围的“无”息产生诡异的共鸣。
“这地方没有方向。”林辰的混沌之力在掌心凝成光球,光球的光芒只能照亮身前三尺,再远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银灰色,“我的力量在这里被压制了三成,你呢?”
墨青试了试源界之力,发现同样被削弱:“‘无’息能吞噬一切力量,只有源心之力能勉强抵抗。”他举起母门模型,模型上的星图正指向虚空深处的银灰色晶体,“核心就在前面,还有三里路。”
影的银线突然绷紧,指向左前方:“有东西过来了。”
众人警惕地望去,只见银灰色的“无”息中,缓缓飘来无数半透明的“茧”,茧的表面布满了混沌符号,里面裹着蜷缩的身影——有玄源大陆的修士,有界标族群的战士,甚至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守序议会失踪的长老。
“是被混沌之主囚禁的残魂。”影的声音发沉,“它用‘无’息将残魂封在茧里,像养牲畜一样,随时可以吞噬他们的力量。”
一个茧突然在墨青面前裂开,里面的身影缓缓睁开眼睛,是母亲!她穿着矩界的长袍,眼神空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重复着一句话:“成为容器……成为容器……”
“娘?”墨青的源界之刃剧烈晃动,心脏附近的银灰色光点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皮肤。
“别碰她!”小棠的藤蔓及时缠住墨青的手腕,青绿光芒探向茧中的母亲,“她的魂魄被‘无’息污染了,已经成了混沌之主的傀儡!”
茧中的母亲突然伸出手,指甲变得尖锐而漆黑,抓向墨青的面门!墨青下意识偏头躲开,源界之刃劈向茧壳,茧壳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的母亲身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一缕银灰色的雾气,钻进墨青的胸腔。
心脏附近的银灰色光点瞬间亮起,墨青的脑海里涌入无数破碎的记忆——母亲在矩界实验室里流泪,在星源母门前与混沌之主对峙,在混沌核心里被银灰色长剑刺穿胸口……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母亲对着虚空说:“阿青,原谅娘……这是唯一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墨青的声音发颤,“娘,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把自己的残魂注入了你的混沌光点。”混沌之主的声音突然在虚空里响起,带着一丝得意的笑,“001真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只有她的残魂能安抚你的混沌光点,让你心甘情愿地来到这里。”
墨青的瞳孔骤然收缩:“是你逼她的?”
“逼?”混沌之主发出一阵狂笑,“是她求我的。她说只要能让你活下来,她愿意做任何事,包括成为我的‘引魂灯’,引导你来到混沌核心。”
引魂灯……原来母亲的残魂一直在引导自己,不是为了阻止混沌之主,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它的容器!
这个真相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墨青的心脏。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源心护盾彻底破碎,“无”息如潮水般涌来,刺得他浑身剧痛。
“墨青!”林辰的混沌之力化作火焰墙,挡在他身前,“别信那老东西的鬼话!伯母一定有苦衷!”
“苦衷?”混沌之主的声音变得冰冷,“她的苦衷就是看着你成为我的容器,这样她就能借你的身体‘复活’。你以为她的残魂钻进你的光点,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在你成为容器的那一刻,吞噬你的意识,取而代之!”
墨青的脑海里,母亲的残魂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与混沌之主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阿青,别怪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不——!”墨青怒吼一声,源界之力与源心之力同时爆发,金绿色光芒在他体内炸开,试图将母亲的残魂逼出来。可残魂与银灰色光点已经彻底融合,像生了根的毒瘤,死死嵌在他的心脏附近。
虚空深处的银灰色晶体突然亮起,发出一道银灰色的光柱,直冲墨青而来!光柱中缠绕着无数混沌符号,像无数只手,要将他拖向晶体!
“抓住他!”混沌之主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周围的茧突然全部裂开,里面的残魂化作银灰色的雾气,朝着墨青涌来,雾气中传来无数熟悉的声音——父亲的叹息,张婶的呼唤,林辰和小棠的怒吼……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带着强烈的诱惑,让他放弃抵抗。
“墨青!醒醒!”林辰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混沌之力带着灼热的温度,“伯母不会这么对你!这些都是那老东西的阴谋!”
一拳的剧痛让墨青瞬间清醒。他看着林辰焦急的脸,小棠担忧的眼神,影紧绷的银线,突然明白了——
无论母亲的目的是什么,无论混沌之主说的是不是真相,他都不能放弃。
他不是为了母亲的“安排”而战,是为了身边的人,为了玄源大陆的生机而战!
“想让我成为容器?”墨青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源界之刃凝聚起金绿色与银灰色交织的力量——他第一次主动引导混沌光点的力量,与源心之力融合,“那就看看,是谁吞噬谁!”
他的刀刃劈向银灰色光柱,两种力量碰撞的瞬间,整个混沌核心都在震颤!银灰色光柱被劈出一道裂痕,里面的混沌符号纷纷炸裂,化作漫天光点。
“不可能!”混沌之主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你怎么能掌控混沌之力?!”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墨青的声音冰冷,“我不是为了毁灭而融合,是为了守护。”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金绿银三色流光,朝着银灰色晶体冲去!林辰、小棠和影立刻跟上,三人的力量与墨青的力量交织,形成一道璀璨的光链,将沿途的银灰色雾气彻底驱散。
银灰色晶体越来越近,墨青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那不是晶体,是一个巨大的“心脏”,表面布满了血管状的银灰色丝线,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无数残魂茧。心脏的中央,插着一柄银灰色的长剑,剑柄上的混沌之瞳正死死盯着他,瞳孔中映出母亲痛苦的脸。
“混沌核心……是娘的源钥血心脏!”墨青的声音发颤。
“是001用自己的心脏铸造的‘囚笼’。”混沌之主的声音从心脏里传出,带着一丝疯狂,“她以为能困住我,却不知道这颗心脏成了我最好的‘养料’!现在,只要吞噬你的源心之力,我就能彻底占据这颗心脏,成为真正的‘混沌之主’!”
银灰色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表面的丝线纷纷绷直,将墨青四人死死缠住!丝线中传来母亲残魂的尖叫:“阿青,快逃!别管我!”
是真正的母亲!她的残魂还在抵抗!
“娘,我来救你了!”墨青的源界之刃凝聚起全部力量,金绿银三色光芒如太阳般耀眼,“以源心之名,净化!”
刀刃劈向银灰色心脏中央的长剑!
就在这时,心脏突然炸开,无数银灰色丝线朝着墨青射来,丝线的尽头,是混沌之主那张模糊的脸,脸上的混沌之瞳闪过一丝得逞的笑:“谢谢你,墨青……你亲手送来了源心之力!”
墨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明白母亲最后的话——
“这是唯一的办法”,指的不是让他成为容器,是让他用源心之力引爆混沌核心,与混沌之主同归于尽!
银灰色的丝线瞬间缠住他的身体,混沌之主的力量顺着丝线涌入他的体内,与心脏附近的银灰色光点融合,发出刺眼的光芒。
“墨青!”林辰、小棠和影的声音带着绝望。
墨青看着他们,突然露出一丝笑容:“照顾好忘忧镇……”
他举起源界之刃,不是劈向混沌之主,而是刺向自己的胸口!
金绿银三色光芒在他体内炸开,与混沌核心的力量产生剧烈的碰撞,整个虚空开始崩塌,银灰色的“无”息与金红色的源初力交织成一片璀璨的光芒,将所有的残魂、茧和混沌之主的身影彻底吞噬!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墨青仿佛看到母亲的身影从光芒中走出,对着他温柔地笑,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阿青,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