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仿佛要透过那层玻璃看穿里面的世界一般。光标在文档标题下方不停地闪烁着，像是在催促他继续输入些什么。终于，他按下了保存键，那份名为《市场拓展思路初拟_草稿》的文档被成功保存下来。
然而，他的手指还未从键盘上移开，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那急促的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老夫子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老夫子，请来三楼会议室，十分钟后高层开会。”行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留下老夫子一个人对着话筒发愣。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顺手抓起放在桌上的打印好的提案册子。由于他用力过猛，纸页的边缘被捏得微微翘起，仿佛在抗议他的粗鲁对待。
走廊上，人来人往，大家都行色匆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老夫子默默地走着，手中的提案册子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当他路过财务部门口时，林姐恰好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林姐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动作很小，但老夫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会议室的门关着，里面传出阵阵低语声。老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了那扇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吸引了屋内众人的注意。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六位高层已经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一份他的提案材料。副总正翻看着手中的材料，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着老夫子说道：“你这个方向，跟我们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啊。”
“不一样才值得讨论。”老夫子把册子放在桌上，“旧模式跑不通了，客户流失率连续三个季度上升，再不换赛道，等的就是被动裁员。”
旁边一位穿灰西装的总监皱眉：“可你说要进下沉市场，投入大，回报慢，万一踩空呢？”
“不会踩空。”老夫子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张图表，“去年公益项目执行时，我注意到三四线城市的家长对教育类服务的关注度提升了百分之四十七。他们不是没钱，是没信任。谁先建立口碑，谁就能站住脚。”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另一位女副总开口：“你是说，用公益打头阵？”
“公益是入口，后续才是产品链延伸。”他说，“就像种树，先活下来，再考虑开花结果。”
副总低头又看了会材料，忽然问：“你一个人能扛这么大的事？”
“我不需要一个人扛。”老夫子说，“只要公司愿意给资源，团队我可以自己搭。”
桌边几位高层交换了眼神。灰西装总监仍不太放心：“风险还是太高，不如先试点一个小区域。”
“试点可以。”老夫子点头，“但我建议选最困难的那个区。赢了最有说服力，输了也能最快发现问题。”
副总笑了声：“你还真不怕麻烦。”
“麻烦不怕，怕的是不敢试。”
话音落下，会议桌上的笔筒被人轻轻挪了位置。副总拿起签字笔，在材料首页写下“同意立项”四个字。
“那就交给你了。”他说，“三天内提交详细计划，预算按b级项目走。”
老夫子收好批注文件，走出会议室。门一关，背后传来低声议论：“这人以前不声不响的，怎么突然胆子这么大？”
“你忘了上回的事？能把老赵逼走的人，会没胆子？”
他在走廊停下脚步，没回头，也没继续走。肩膀松了一下，然后朝茶水间方向拐去。
刚接上水，陈小姐从转角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给你。”她递过来，“刚才说了那么久，嗓子不干？”
他接过喝了一口，温度刚好。
“你们会上完了？”她靠在墙边，语气像平常聊天。
“嗯，任务接了。”
“我就知道你会接。”她笑了笑，“你从来不是躲事的人。”
他看着她：“你觉得我能做成？”
“你比谁都清楚普通人想要什么。”她说，“你总能在一堆数据里，看出人的影子。这种本事，别人学不来。”
他没说话，只是把空杯子放进水槽。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她声音低了些，“但也别小看自己。这一次，不只是为了工作吧？”
他抬头看向她。
“是为了证明什么吗？”她问。
“不是。”他说，“是想做点真正有用的事。”
她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对了，下周部门聚餐，我去。”
“哦。”
“你不问为什么？”
“你想去就去。”
她轻笑一声，走了。
他回到工位，打开电脑，新建文档。标题改成：《新市场开拓一期行动计划_V1》。
第一阶段目标写得很清楚：消费群体画像构建。
他列出要对接的几个部门——市场部、用户研究中心、数据分析组。每个名字后面都加了备注：优先内部通道，防信息外泄。
正准备保存，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系统通知：**您已获得“战略创新项目”权限，可访问跨部门协作平台。**
他点了确认。
页面跳转后，出现一个红色标签：【敏感项目，禁止外传】。
他把这份文件另存为加密版本，拖进专门建的文件夹，命名为“新市场-机密”。
抽屉拉开，U盘插进去，复制完成后再拔出来，锁进最底层。
这时候，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办公室灯光亮成一片，隔壁组的人还在打电话，声音断断续续。
他没急着走，反而坐得更稳了些。
鼠标移到文档末尾，敲下最后一行字：
**启动时间：明日九点整。**
**首项任务：锁定首批调研城市名单。**
保存成功。
时间显示下午五点四十七分。
他靠在椅背上，闭眼三秒钟，再睁开时，目光落在对面那个空座位上。
老赵的桌子早就搬走了，现在那里摆了一盆绿萝，叶子有点发黄。
他盯着看了会儿，起身走到绿萝前，把花盆往边上挪了半米，露出底下一块松动的地板。
蹲下身，指尖顺着缝隙抠了抠。
一张小纸条被夹在里面，折得很整齐。
他拿出来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字：**你也以为胜利这么简单？**
他看完，没揉也没撕，而是把纸条重新折好，塞进西装内袋。
然后直起身，拍了拍裤腿，走回座位。
电脑屏幕还亮着，文档静静躺在桌面上。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计划书，点击归档。
起身关灯前，看了眼日历。
明天，将是全新的一轮开始。
楼下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有人笑着往上走。
他站在原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地说：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