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盯着屏幕上那条被标记的异常数据流，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敲了两下。三十七秒的回传，不多不少，像是特意卡着点来的表演。他没动声色，只把记录拖进“二级风险”文件夹，顺手给阿雯发了条消息：“财务部那台离线机的事，先按流程报备内控组，别惊动任何人。”
话音刚落，内线响了。
“老夫子，董事会紧急通知，十分钟后第七会议室开会，主题是‘近期客户波动应对情况汇报’。”
他挑了挑眉，原本计划下午才提交的简报，现在得提前上场了。不过也好，趁热打铁总比冷饭重炒强。
他起身时顺手抓起平板，一边走一边调出金手指自动生成的《客户维稳数据简报》。走廊灯光打在屏幕上，三项核心数据已经高亮标出：客户流失率0.8%，高危客户信心指数回升均值79%，谣言传播链断裂率91%。数字不会撒谎，尤其是被系统筛过三遍的。
路过指挥室门口，秦先生正站在那儿等他，手里捏着一份打印稿。
“听说要开会？”秦先生问。
“不是听说，是被通知。”老夫子笑了笑，“而且还是临时加的，看来有人睡不着觉。”
秦先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材料：“我刚让技术部把昨天那三组客户的响应日志整理出来，你待会儿要是需要补充数据，我这儿随时能接上。”
“有你这句话，我连ppt都不用翻了。”老夫子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咱们去给大伙讲个‘如何让想看笑话的人笑不出来’的故事。”
第七会议室里，董事们已经坐定。有人翻着文件，有人低声交谈，气氛不算凝重，但也没人笑。毕竟，前两天网上疯传“公司要倒”的时候，不少人手机都震了几回。
老夫子站到投影前，没急着说话，先点了播放键。
三维动态模型立刻展开，一条红色曲线从左下角猛地蹿起——那是谣言爆发的第一小时。紧接着，绿色干预线切入，像一把剪刀，精准剪断了三条主要传播路径。
“这是金手指系统复盘的全过程。”他说，“从第一条假消息出现，到三位客户代表上门施压，再到我们完成情绪逆转，总共耗时三十六小时四十二分钟。期间共触发七次主动推送策略，心理拐点出现在昨晚九点十八分，也就是李经理下载白皮书的那一秒。”
有人皱眉：“这些数据确实不错，可万一下次他们真走了呢？我们总不能每次都靠‘刚好发现凌晨两点的日志’来挽留客户吧？”
“当然不能。”老夫子点头，“所以我们做的从来不是‘刚好’，而是‘预判’。张总怕亏钱，我们就给他审计报告；李经理信数据，我们就提前优化他还没提的需求；王董助理装大牌，我们就让他知道，换供应商的风险远比留下更大。”
他顿了顿，语气轻松了些：“说白了，他们不是来退场的，是来探底的。我们没慌，反而把底牌摊开给他们看——结果他们发现，这牌桌比想象中稳得多。”
角落里一位董事开口：“可长期这么搞，公关成本会不会太高？不如直接降价，简单直接。”
这话一出，旁边几位董事都看了过来。
老夫子不急不恼，反而笑了：“降价？好主意。那您觉得，我们是该降百分之五，还是直接打对折？要是对手再降八折，我们是不是就得贴钱送服务？”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价格战就像跑步摔断腿，跑得快一时，走不了长远。”他调出另一组数据，“这是竞争对手A公司最近的服务稳定性报告。他们上个月推出低价套餐后，客户投诉量涨了三倍，技术支持响应时间从四小时拉长到二十小时。我们现在拉回来的客户，有一半之前就是从他们那儿转过来的。”
他合上平板，环视一圈：“我们不是在拼谁更便宜，是在拼谁更靠谱。而靠谱，恰恰是最难复制的‘成本’。”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轻笑，紧绷的气氛松了些。
这时，秦先生忽然开口：“我想补充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他。
“过去三天，我一直在现场。”他说，“我看到的是，每一次危机出现前，老夫子都已经布置好了应对方案。不是碰巧，也不是赌运气。他在每一个节点都比对手快半步——这不是神算，是准备。”
他停了一下，声音沉稳：“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换个人来处理这些事，可能早就乱了阵脚。但我们这位，连客户什么时候会查后台日志都算到了。你说他是天才吧，他又天天泡在技术部改代码；你说他是苦干吧，他又能用一个系统把整个局势看得清清楚楚。”
几位董事 exchanged 眼神，有人微微点头。
老夫子站在一旁，没接话，只是低头整理了下手表带。但他眼角的笑意藏不住。
会议尾声，董事长清了清嗓子：“这次应对，整体来看是有章法、有成效的。老夫子同志展现了前瞻性与执行力，值得肯定。”
有人趁机提了一句：“不过那个金手指系统……是不是太依赖个人了？万一哪天他不在，怎么办？”
空气又紧了一分。
老夫子抬起头，坦然道：“系统确实特殊，但它输出的所有建议都会经过技术团队交叉验证。决策权始终在人手里。我可以承诺，每月提交一次算法逻辑摘要，供监督小组审阅。工具再厉害，也得由人来用。”
秦先生接着说：“而且你们别忘了，这套系统是从去年那次数据泄露事件后才逐步搭建的。它不是凭空冒出来的，是我们一次次被逼到墙角，一点点磨出来的。”
这话落地，质疑声渐渐平息。
散会时，阳光正好斜照进窗。老夫子和秦先生一起走出会议室，沿着走廊往技术部方向走。
“刚才那番话，挺给力啊。”老夫子笑着说。
“实话实说而已。”秦先生耸肩，“反正我也懒得演。”
两人边走边聊，话题转到下一阶段的客户关怀计划。老夫子提到要增加一轮定向推送，秦先生建议加入个性化案例反馈。
说到一半，老夫子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秦先生问。
他没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眼平板。刚刚收到一条系统提醒：财务部那台离线电脑的蓝牙模块，再次尝试连接外部设备。
屏幕上的状态栏显示：连接请求已被拦截。
老夫子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嘴角微微扬起。
他抬起手，正准备回复阿雯一条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