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权次郎来到兵部省已经有半年了,这过去半年内陆陆续续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其中不乏有包括那群军队里不服管的老兵油子扎刺儿给权次郎上眼药,想要排挤他,但都被权次郎悄咪咪“收拾”掉了。
他们并不是没有任何用处,至少在“收拾”完他们之后,权次郎还给他们留下了“肉质太柴”的用餐评价。
另外就是愈治郎结束了因为过于接近鬼杀队从而导致的停职,也是成功官复原职了。但是在兵部省自发组织的复职宴会上,小濑康也向他转达了一份来自上头的新的律令:文职不许再插手武职之间的事情。
看着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实际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就是一则专门针对愈治郎的警告,而警告的实际意思就是,
“你个玩笔杆子的,别再去管那群玩刀把子的,尤其是那个炼狱权次郎,不然一定会让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愈治郎既然能和炼狱明川玩到一块去的,那就证明,在脾气方面,二人多多少少有点相似之处,
比如,有点相似的倔脾气……
既然上头人不允许他去插手,他还偏要去一探究竟。
官复原职以来的半年里,他坚持不懈地每周都上报一份文书,洋洋洒洒的大篇大篇文字,翻来覆去,说来说去都是在陈述那几点关于兵部省卿文书造假隐瞒炼狱权次郎是鬼这一件事的利害关系。
为了每周都要上交的那份文书,愈治郎已经不知道是这半年来第几次被巡逻的兵士从军营里丢出来了。
那些兵士都不想搭理他了,可是巡逻站岗,驱逐闲杂人等就是自己的任务,没办法,那就只好执行咯。
愈治郎起身,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拍去衣袍上沾染的尘土,最后再将手伸进自己的怀里,确认自己怀中的几张竹纸没有破损,这才乐呵地离开,回去了府衙中自己的办公地点。
类似用作调查的竹纸,愈治郎已经保存了厚厚得一沓,他现在就差一个机会,将它们一次性一起上报到将军案前了。
这天,愈治郎终于等到了机会。一位自称是将军身边的亲信的人突然来到府衙,一上来就指名要找愈治郎,说是将军听闻他一直勤勉调查,想听听他的汇报。愈治郎大喜过望,赶忙整理好那沓厚厚的竹纸,跟着亲信前往了一处陌生的府邸。
到了府邸门前,那位亲信收走了他这半年来整理出来的竹纸,示意他先在马车上先行等候,他要先进去通报将军大人,需要等通报通过之后才能进府觐见将军。
但是这一等就是一整天,等到太阳落山之际,实在按耐不住的愈治郎上前敲响了府邸的大门。
但接触到大门才发现,所谓的府邸根本就是一个空壳,从外面看过去的光鲜亮丽的大门,压根都没有上锁,门后是一片荒芜的空地,杂草都差不多快长到半人高了,至少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了。
府内的景象让愈治郎的心中感到一丝不安,
他被耍了?
可是之前见到的那个“亲信”明明向他证实了身份,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为什么……
还在愈治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府衙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声大喝,隐隐约约听着好像在喊,
“抓捕产屋敷同党及余孽!”
产屋敷的……同党?还有余孽?是谁,是炼狱明川回来了吗?
感觉莫名其妙地愈治郎回身走到大门处,想要打开门去一探究竟,可等待他的是一打开门就伸了进来的几把正对着他的刀尖。
愈治郎下意识随着刀尖的靠近而不断后退,他有点大无语,怎么自从自己见过权次郎之后,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就是被刀尖指着不得动弹。
门外的武士分出一条可以供人通过的道路来,而两个令愈治郎无比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一个是兵部省的佑笔小濑康,另一个是白天那个所谓的将军亲信?!
小濑康依附在那个亲信的身边,不断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用手指了指自己这边,依稀听到什么“我警告过了,但是他就是不听……”“大人,可不能让他破坏了……的计划呀!”
那所谓的亲信,大手一挥,指着他说道,
“监察使愈治郎,无故接近乱党宅邸,疑似为产屋敷乱党余孽。按将军令,择日直接处决!”
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愈治郎企图反抗,但是迎接他的是武士直击面门的一拳,这一拳,把愈治郎打得有点懵,但武士可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捆缚了双手后就推搡着走出了大门。
踏过门槛的那一刻,愈治郎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大门之上悬挂着的牌匾,
醒目的几个大字赫然映入了其双眼,
【产屋敷外样大名府】
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雷声响起,愈治郎瞬间明白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这一切都只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局,一个非常拙劣的局。
哪里有什么将军大人的亲信,无非就是自己的那些上报的文书惹得哪位大人物极度不满,但针对自己这个监察使的身份有所忌惮,于是就挖了这么一个坑,然后自己还真的就不明不白地跳进来了……
此时此刻,他想起了之前和炼狱明川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对方说过的话,
“愈治郎,要我说,你就不适合当官。但是生活所迫你又没得选择,所以你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当时的自己对这话是嗤之以鼻,要知道,自己仅仅用了七年时间就走到了全霓虹政治的中心,甚至担任了兵部省的监察使。监察兵部省卿在内的大大小小全部三十六名官员,完全可以说是年少有为。
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却又成了对当初炼狱明川那句话最好的佐证。
自己此时此刻又何尝不是第二个产屋敷,一心只为了自己的事业,他人不理解就算了,反而还给自己惹得一身脏。
要知道,所谓的外样大名可不是什么好话,只有那些被幕府军队打败了,投降臣服了的外藩才会被称作是外样大名。
他们是大名这个等级中最低级的,不说俸禄特别少,还没有自己的领土可言。同时,他们还要接受来自幕府的密切监视。明面上说是所谓的大名,可实际上跟那些关在监狱中囚犯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多了一份别样的自由而已。
就算产屋敷没有被通缉,别样大名这个爵位也是实打实的侮辱。
更是在自从产屋敷被幕府下令通缉之后,所谓的别样大名早就不复存在了,只有实打实的逃犯之名!!!
相同的,对于这人去楼空的大名府,监视却丝毫没有减弱,哪怕里面压根没有任何人居住,但防的就是某些心怀不轨的“小人”。
自己今日擅闯这里,那已经是将自己跟产屋敷余孽给做了等于号,自己注定活不了了,只可惜了愈史郎……
明明这半年来在珠世小姐的医治下身体情况开始一天比一天好转,就连已经两年时间没有过任何知觉的双腿都有了康复的迹象,可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想想炼狱明川的话,或许也不完全正确,自己不适合的可能不止是做官,或许也不适合做一个称职的哥哥吧……
自己明明答应了要看着愈史郎康复,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可是……
抱歉了,愈史郎,哥哥要食言了……
……
等到愈治郎被关押治罪的消息经由佑笔小濑康传回兵部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权次郎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虽然说长达半年的教学时间,也只是让一万幕府军中仅仅诞生了不超过五位的可以顺利使用出炎之呼吸剑招的兵士,当然也是跟军队中日轮刀极其稀缺有一定关系。
但是其余人也基本上对剑招什么的有了大致的理解和模仿经验。
这也使得哪怕他们的刀剑不能像拥有日轮刀的鬼杀队成员那样有花里胡哨的攻击特效,可剑术水平也跟以前比有了质的飞跃。
不过权次郎关心的从来不是这些,他在意的唯有答应过无惨大人的蓝色彼岸花而已。这件事也是当初刚来到兵部省的那天,兵部省卿同自己的交易内容:
他向兵士传授呼吸法,兵部省卿利用他的人脉帮权次郎寻找蓝色彼岸花。
但是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不会抱有太大的希望了,毕竟呼吸法也不是那么好练的。
截止目前他能确定一件事,江户城,江户湾以及周边一圈的小镇和山林中,都没有发现过所谓的蓝色彼岸花。
权次郎起身向着兵部省外走去,不过他并不是要亲自去寻找蓝色彼岸花,而是要另外一件事情,一件在军队中传的很广的一件事情。
据说在江户城的一处小巷子里,那里住着一位医术高超的神秘女士,看病从来不收取任何费用,人们都称其为女菩萨。
还有其他一些只言片语的传闻,从那些传闻中可以总结整理出那位神秘女人一个大致的身形特征以及外貌。
就是这么一总结,权次郎突然觉得怎么这个身影这么熟悉?自己貌似在细胞中无惨大人的记忆里见过呢?好像就是在无惨大人被那个男人差点剁成饺子馅的那个晚上。
可是,那个晚上距离现在,起码有200年了,一个女性人类怎么可能会活这么久?
是她的后代吗?还是说……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是一只鬼呢?
根据收集到的传闻,权次郎没用多久就找到那位神秘女人的住处。
不过令他好奇地是,为什么她家的房门上会用一块吊着的小木牌写着“监察使居所”呢?那神秘女人跟兵部省的监察使愈治郎到底是什么关系?夫妻吗?
带着数不清的疑问,权次郎敲响了门扉上的拉环,不多时,屋内就传来了一阵木屐走过的声音,随之,房门也被打开,但很快在开门之人的一声惊呼下就又关上了。
虽然对方只出现了一瞬间,但也足够权次郎确定对方的身份,对方和无惨大人记忆中的模样相差无几。
权次郎将双手放嘴前窝成喇叭状,
“珠世小姐,麻烦开一开门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