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棉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双杏眼在昏黄的灯光下，亮晶晶的，充满了探究和担忧。
她不像林解放那样，会往“老祖宗显灵”的方向去想。
她虽然读书不多，但她爹苏文山是个文化人，
耳濡目染之下，她骨子里还是相信人，相信事，不怎么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更担心的是，林卫东是不是用了什么她不知道的，非常危险的方法。
或者，他是不是受了什么伤，只是强撑着没说。
林卫东看着她那双写满关切的眼睛，心里一暖。
对付老爹，可以用玄学。
但对付媳妇，就不能用同一套说辞了。
媳妇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人，有些事，可以瞒，但不能骗得太离谱。
他必须给出一个既能安抚她，又能让她信服，还不用暴露核心秘密的解释。
他坐起身，拉过苏棉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媳妇，你是不是觉着我今天露的那手，挺玄乎？”
他开口了，语气很平静。
苏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卫东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和庆幸交织的复杂神情，脸上神情真切。
“这事，说起来有点话长。”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部队的时候，受过伤吗？”
苏棉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她反手握住林卫东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退伍，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那次受伤。”
林卫东开始了他的“故事”。
“那是在一次边境巡逻任务中，我们小队跟一伙武装分子遭遇了。”
“打得很激烈，我为了掩护战友撤退，被一颗流弹的弹片，擦着脑袋过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虽然没伤到里面，但当时就把我给震晕了。”
“后来在医院醒过来，医生说我脑子里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还留下了一些淤血。”
“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就差了不少，有时候会头疼，视力也下降了不少，所以才提前退伍的。”
他说得半真半假。
受伤是真的，但没那么严重。
退伍也是真的，但主要是家里需要他。
现在，他把这些都串联起来，为接下来的事做铺垫。
苏棉听得心惊肉跳，手把他的胳膊攥得死死的，眼睛都红了。
她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过这么危险的经历。
“那……那跟你今天……”
“有关系，有大关系。”
林卫东的表情变得严肃。
“今天在山上，看到那头猪要撞到我爹的时候，我当时急火攻心，就感觉脑袋里那块受过伤的地方，猛地一疼，疼得我差点晕过去。”
“可就是那一下之后，我感觉脑子里那块淤血压着的地方，一下子通了！”
“然后，我的眼睛看得特别真亮，脑筋转得飞快，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一种很特别的状态。”
“我也说不清，就是野猪的动作，我看得清清楚楚，能猜出它要往哪撞，还能一眼瞅准它身上最不经打的地方。”
他把这种“反应变快、眼神变利索”的变化，巧妙地包装成“急火攻心，打通淤血”带来的身体反应。
这个解释，听起来比“老祖宗上身”要“实在”得多。
至少，有前因，有后果，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脑震荡后遗症，加上战场应激，最后来个潜能爆发。】
【嗯，这个剧本不错，好莱坞都这么拍。】
【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编剧小天才。】
苏棉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林卫东，过了好半天，才消化完他说的这些信息。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也不是觉得神奇，而是后怕。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你……你这个骗子！”
她伸出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着林卫东的胸膛，力气不大，更像是撒娇和发泄。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还骗我说只是小伤！”
“你知不知道，万一……万一你今天脑子里那一下，不是通了，是彻底堵死了，你人就没了！”
“你让我和爹娘怎么办？让这个家怎么办？”
她哭得泣不成声，把这些天所有的担惊受怕，都化作了眼泪和责备。
林卫东没有躲，也没有拦，就这么任由她捶打着。
他知道，这是她关心他的方式。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他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好了好了，不哭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都过去了。”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仅没事，还因祸得福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男人，是天选之子，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命！”
苏棉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看着他，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
“那……那你那个……那个本事，以后还会有吗？”
“这个我也不确定。”
林卫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确定的神色。
“可能……也得在那种特别紧急的情况下，才能用出来吧。”
“平时，我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林卫东。”
这个回答，让苏棉稍稍安了心。
她不怕林卫东变得普通，就怕他仗着有这个本事，以后天天去山里冒险。
她宁愿一辈子吃糠咽菜，也不想他再经历一次今天这样的危险。
“你答应我！”
她伸出小指，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以后不准再一个人去山里冒险了！要去，也必须带上我！”
“带上你？”
林卫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行，带上你。”
“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打打杀杀。”
两人拉了勾，这个秘密，就成了他们夫妻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
夜深了，苏棉枕着林卫东的胳膊，安稳地睡着了。
林卫东却睡不着。
他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心里盘算着以后的日子。
他知道，打今儿起，他的生活要变了。
那个特别的眼睛本事，让他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路，有了新的奔头。
大山，不再是危险的禁地，而是他的宝库。
大海，也不再仅仅是赶海的滩涂，里面藏着更多的可能。
他不仅仅能让家人吃饱穿暖，他还能让他们过上这个时代，最好最好的日子。
盖青砖大瓦房，只是第一步。
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他轻轻地抚摸着身边妻子光滑的脸颊，心里暗暗发誓。
【媳妇，你等着。】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野猪肉虽然多，但不能当饭吃，也不能频繁地拿出去换钱，太扎眼。
他需要一个更稳定，更隐蔽，也更长久的来钱路子。
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那片广阔无垠的大海。
他那奇异的视觉能力，如果在海里用，会看到什么？
是成群结队的鱼群，还是躲在礁石缝里的大龙虾？
又或者，是更深处，那些没人能触及到的，真正值钱的宝贝？
他越想越兴奋，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成型。
第二天一早，林卫东就宣布，他要重新把他爹那条破旧的小渔船，给修好。
他要去深海，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