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娇那句带着哭腔的疑问,如同惊雷炸响在苏小小耳边。母亲?那个记忆中总是带着温柔笑意、会在她们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的母亲,她的气息怎么会出现在万里之外的绝险之地?
苏小小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四肢百骸,她猛地抓住妹妹的肩膀,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娇娇,你确定吗?再仔细感知一下!会不会是……感觉错了?”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心底深处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苏娇娇被姐姐抓得生疼,但她完全理解这份急切。她闭上眼,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灵媒感知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只有那遥远之地传来的、混乱风暴中一丝微弱却独特的温暖波动。
片刻后,她睁开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姐,我不会感觉错的。那种温暖又让人安心的感觉,虽然很弱很弱,好像随时会被那里的风暴撕碎,但……那就是妈妈的味道!就像小时候她抱着我们时的那种感觉,我不会认错的!”她对情绪和灵魂气息的感知向来敏锐得惊人,此刻更是无比笃定。
林枫站在一旁,眉头深锁。他看着脸色苍白的苏小小和泫然欲泣的苏娇娇,冷静地开口,声音沉稳:“如果娇娇的感知无误,那么伯母出现在寂灭风眼,绝对非比寻常。结合我们之前掌握的信息——窃天盟大长老墨玄,已经确认掌控了‘风祗之钥’。”
他顿了顿,看向苏小小,目光锐利如刀:“还记得天文台那个首领的话吗?他说‘既然已经确认了你的存在’……我们之前一直以为,他们利用信标是在定位‘风祗之钥’本身。但现在看来,或许我们理解错了。墨玄既然已经拥有了风钥,他何必再多此一举去定位它?那个信标,那个捕捉风之轨迹的法阵,其真正目的,会不会是……在定位某个极其难以寻觅的、与‘风’有关联的‘人’?一个能够被风之力量感应到特殊存在的人?”
这个推测让苏小小浑身一震,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你的意思是……窃天盟发现了妈妈的特殊之处,并且利用风祗之钥的能力,或者借助风的力量,定位并……绑架了她?”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林枫沉重地点点头,“否则无法解释伯母的气息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而且,回顾伯父伯母这十年来对小小你身上发生的怪事的态度……他们似乎,太过‘平静’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苏小小脑海中无数的回忆碎片。
她想起自己十二岁生日那天,明明是晴空万里,她却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莫名其妙摔断了腿。爸爸苏景睿赶到医院,看着打着石膏的她,眼神里有关切,有心疼,但深处似乎还有一种……了然与沉重的无奈?仿佛这一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惊慌失措地追问医生,只是默默地办好手续,然后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小小,别怕,会好的。”
她想起高中时那次严重的食物中毒,全班一起吃的午餐,唯独她一个人被送进了急救室,险些没救回来。妈妈叶知秋守在重症监护室外,脸色苍白,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不停地用手摩挲着脖子上那枚从不离身的、刻着奇异花纹的玉佩,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在祈祷,又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对抗。事后,他们也没有追究学校的责任,只是更加注意她的饮食,仿佛认定了这只是她“倒霉”的一部分。
还有无数次,她面试失败、被小偷偷走钱包、遭遇各种奇葩意外……父母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安抚她,帮助她,却从未表现出对这不公命运的愤怒和不解。他们的安慰总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小小,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没关系,我们还在。”“命运给你关上一扇门,总会打开一扇窗。”现在想来,这些话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他们早已洞悉真相的无力与悲凉?
“他们不是不着急,不是不心疼……”苏小小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们是……早就知道了?知道我这倒霉的体质是怎么回事?知道这一切无法用寻常手段改变?”
苏娇娇也想起了更多细节,小声补充道:“我记得有一次,姐姐你差点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到,是爸爸好像未卜先知一样,突然冲过来推开了你。事后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感觉不对劲’。还有妈妈,她有时候会看着姐姐你的背影发呆,眼神……很难形容,好像很悲伤,又好像很坚定。”
林枫听着姐妹俩的回忆,冷静地分析道:“如果伯父伯母早就知晓内情,甚至可能身负某些我们不知道的能力,那么他们这十年来异于常人的‘淡定’,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们不是漠不关心,而是清楚地知道问题的根源所在,明白这厄运背后牵扯的力量远超他们的能力范围,强行干预可能适得其反。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天道允许的范围内,默默地守护,尽可能地减少伤害,并等待着……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确定的转机出现。”
这个推论让苏小小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原来父母这十年来,承受着远比她想象中更大的痛苦和压力!他们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苦,却无力改变,只能将所有的担忧和绝望压在心底,用最深沉的方式守护着她!
“我们必须立刻把这件事告诉阎王陛下和墨衡博士!”苏小小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和焦急。母亲的安危悬于一线,家族的秘密浮出水面,与窃天盟的阴谋彻底纠缠在一起,情况已然危急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