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风原深处的沙砾渐渐染上淡紫色,星兰的花瓣在风中连成一片海。顾临风拨开及膝的花丛,星兰佩在掌心发烫,与花海的律动共振,像在与无数隐藏的心跳对话。
“这里的星兰……二十年都没枯萎。”苏清鸢蹲下身,指尖轻触花瓣上的晨露,露水折射出细碎的光,“是奶奶用灵力滋养的,你看根须上还缠着淡金色的灵丝。”
冰璃的箭尖挑开一丛茂密的花枝,露出后方半掩的石门,门楣上刻着与星兰佩相同的花纹:“应该是这里了。”她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被阵法封住了。”
阿烈试着用蛮力撞了撞,石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却连条缝都没裂开。“这破门,比蛮族的祭坛还结实!”他抹了把汗,忽然指着门环,“你们看,这两个环能拼出星兰的样子!”
顾临风将星兰佩按在门中央的凹槽里,佩饰与石门的纹路瞬间嵌合,淡金色的光芒顺着纹路蔓延,石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里面幽深的通道,空气中飘来熟悉的药香——是奶奶最爱的回魂草气息。
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夜明珠,照亮了沿途的壁画:第一幅是年轻的奶奶背着药篓在裂风原跋涉,第二幅是她在花海中种下引星种,第三幅是她对着一块水镜微笑,镜中映出爷爷的身影……最后一幅尚未完成,只画了半朵星兰,旁边空着一块留白。
“她一直在等爷爷。”苏清鸢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壁画上奶奶的笑脸,“可爷爷被困在星渊,根本看不到……”
通道尽头是间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玉瓶,里面插着半支干枯的回魂草,旁边压着本泛黄的药经,最后一页写着:“灵脉已稳,星种初成,唯憾未能亲手将回魂草交予他。若后人见此,烦将草茎焚于星渊旧址,告之:我守着花海,等了他二十年,不亏。”
石台下的暗格里藏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枚与顾临风手中一模一样的星兰佩,只是边角多了道细微的裂痕——显然是当年与爷爷分别时不小心摔的。
“两块佩饰……原来是一对。”顾临风将自己的佩饰与木盒里的拼在一起,裂痕严丝合缝,整朵星兰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奶奶说‘不亏’,可她明明……”
话音未落,石室突然轻微震动,石台上的药经无风自动,书页翻到某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星兰与引星种的共生图,旁边批注:“星兰泣露,可聚残魂。”
顾临风忽然明白,奶奶留下的不只是信物,还有唤醒爷爷残魂的方法。他取出引星种的嫩芽,将两块星兰佩环绕着嫩芽摆放,佩饰的光芒与嫩芽的金光交织,在空中凝成奶奶的虚影——她穿着青衫,鬓边别着回魂草,笑容与壁画上如出一辙。
“好孩子。”奶奶的虚影抬手,轻轻摸了摸顾临风的头,掌心的温度与记忆中奶奶的怀抱重合,“你们来了,爷爷的残魂还在星兰佩里吧?”
顾临风点头,星兰佩突然发烫,爷爷的虚影从佩饰中浮现,与奶奶的虚影在金光中相拥,两缕虚影渐渐融合,化作一颗明亮的光点,没入引星种的嫩芽中,嫩芽瞬间抽出新叶,开出一朵淡紫色的花,花瓣上闪烁着两个交织的星芒印记。
“他们……合在一起了。”阿烈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弓箭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冰璃望着那朵花,轻声道:“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苏清鸢将玉瓶里的回魂草茎取出,放在石台上点燃,青烟顺着通道飘向花海,与星兰的香气融为一体。“奶奶,爷爷,你们看,花海开得正好。”
石室的震动渐渐平息,石门开始缓缓闭合。顾临风将那朵承载着两缕残魂的星兰花小心移栽进玉盆,抱着花盆快步走出通道,身后的石门彻底合拢,恢复成最初的花海模样,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站在花海中央,顾临风低头看着玉盆里的星兰花,花瓣上的星芒印记轻轻闪烁,像是在对他微笑。他忽然懂得,所谓离别,从来不是终点,只要有人记得,只要羁绊还在,爱与守护就会以另一种方式延续。
“回去吧。”他转身看向同伴,阳光穿过花海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王婶的槐花饼该凉了。”
阿烈捡起地上的弓箭,咧嘴一笑:“再不走,阿烈的铁箭头都要生锈了!”
冰璃和苏清鸢跟在后面,轻声说着什么,笑声混着星兰的香气飘向远方。顾临风抱着玉盆,走在花海的小径上,星兰佩在怀中轻轻跳动,与玉盆里的花产生共鸣,像是一首跨越时空的歌谣。
裂风原的风依旧在吹,但这一次,风里带着花香,带着暖意,带着那些未说出口的惦念与圆满。前路还长,但他知道,无论走到哪里,爷爷和奶奶的气息,都会像这星兰一样,在身边静静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