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旋律余音未散,程砚如同告别初恋般,万般不舍地、几乎是“悲壮”地按下了关机键。“唉,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他小声嘟囔。
许昭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伸了个懒腰,发出满足的喟叹:“啧,别说,这值班摸鱼……咳,这图书管理员工作,还真是个美差啊!” 她特意加重了“美差”两个字,眼神里满是揶揄。
“那~必~须~的!”程砚瞬间支棱起来,尾巴能翘到天上去,“也不看看是谁火眼金睛发现的!”
“看把你给灿烂的,跟朵向日葵似的,太阳一下山就得蔫。”许昭毫不留情地泼冷水,嘴角却带着笑。
程砚例行公事地巡视了一圈阅览区,果然门可罗雀。“看来大家都很懂养生,知道午休要彻底。”他嘀咕着,确认无人后,“咔嚓”一声,利落地锁上了图书馆的大门。
“哦对了,”程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人间惨剧,声音都蔫了,“许昭,你们班……今晚有考试吗?”
“没啊,怎么了?”许昭头也不回,脚步轻快。
“唉!”程砚肩膀瞬间垮塌,脑袋耷拉得像霜打的茄子,“我们老班……晚上要搞物理测验!我以为你们也得……”
许昭停下脚步,转身,象征性地晃了晃小拳头,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加油啊程砚同志!物理的海洋很宽广,你……努力别淹死。”
“诶!”程砚眼睛突然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贼兮兮地凑近,“许昭!许大佬!要不……今晚您屈尊,替我去考一下?帮我渡此劫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许昭猛地转过身,脸上那点“和善”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皮笑肉不笑的“冷笑”。
她微微眯起眼,声音轻柔却充满了无形的杀气:“好啊,我倒是敢去。问题是,程砚同学,你敢让我考吗?我保证,分数绝对让你终身难忘。”
程砚看着许昭那“核善”的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物理卷子上那恐怖的分数和老阎质问的脸,瞬间打了个寒颤,干笑道:“呃……那个……我突然觉得,物理测验……也挺锻炼人的!哈哈,哈哈……”
“切,有贼心没贼胆,没劲。”许昭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精准打击,只留给程砚一个“姐很高贵,你不配”的潇洒背影,扬长而去。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是介个(竖起大拇指)!”程砚对着那远去的背影,恨恨地虚空“呸”了一口,把刚才被威胁的憋屈都呸出去。
……
时间快进到晚自习前。
教室门被推开,物理课代表抱着厚厚一沓试卷,脚步沉重,表情肃穆,活脱脱一位宣读圣旨的“大内总管”。
紧随其后的,正是气场两米八的物理老师——老阎。他往讲台上一站,眼神扫视全场,自带低气压。
“咳咳,”老阎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像钝刀子割肉,磨得人心慌,“老规矩,诚信考试。作弊?想都别想。一经发现……”他故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让全班汗毛倒竖的、堪称“阎王一笑”的弧度,“嘿嘿,后果嘛,你们懂的。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那语气,就像一把没开锋的锈刀,砍不死人,但能膈应得你生不如死。
如果说上次数学测验,张哲同学是两眼无神,灵魂出窍。那么今天,物理测验的威力直接翻倍——他旁边的程砚也加入了“灵魂放空”豪华套餐。两人并排坐着,直接上演“四眼无神”的绝望二重奏,眼神空洞得能直接映出人生的虚无。
“砚哥……”张哲幽幽地转过头,目光飘向窗外六楼那黑洞洞的夜空,“你看那晚风……是不是挺喧嚣的?要不……咱去吹吹?透透气?”
程砚捏着下巴,一脸“我很认真在考虑”的表情,深沉地回应:“哲啊,你这个提议……很有建设性。这样,你先下去给我探探路,我随后就推……咳,就来找你汇合!记得给我发个‘下面’的信号。”
讲台上,“大内总管”已经把“催命符”分发到了第一排。老阎看了看表,用他那标志性的、不容置疑的“阎王催命音”发话了:
“好了!安静!卷子都拿到了吧?要上厕所的——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冲!过期不候!计时——五分钟!”
话音落下的瞬间,教室里立刻上演了“膀胱保卫战”的紧急疏散,桌椅碰撞声、脚步声乱成一团。只有程砚和张哲这对“难兄难弟”,仿佛被钉在了椅子上,连去厕所的力气都被物理的恐惧抽干了。
冰冷的试卷如同“死亡通知书”般飘落在张哲桌上。他深吸一口气,以“壮士断腕”的决心飞速扫了一眼题目——
“靠!完犊子!” 一声压抑的哀嚎差点冲破喉咙。这哪是物理题?分明是来自异次元的符文天书,他感觉自己像个误入高等数学研讨会的幼儿园小朋友。
绝望中,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偏头偷瞄旁边的程砚。只见这厮正运笔如飞……只写公式!每个题下面,都工工整整地誊抄着诸如 G=mg之类的“咒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此刻,程砚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选择题,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不是在答题,而是在给Abcd四个选项看面相、算八字,试图找出那个命中有缘的正确答案。
张哲捏着笔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笔尖在空白卷子上戳出一个个无助的小黑点。一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他脑子里只剩下这句循环播放的bGm。他努力调动着大脑里所有可能存放物理知识的角落——额叶?空空如也!海马体?查无此物!甚至连掌管平衡的小脑都快被他意念“切开”了,里面除了中午吃的那点饭,愣是挤不出一丁点跟牛顿、欧姆、焦耳有关的有效信息。
他的物理知识库,在开考的那一刻,就被某个无良管理员直接格式化清零了。大脑一片雪白,干净得能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