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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无尽的混沌与撕裂感中沉浮。时间与空间失去了意义,唯有毁灭与重组的剧痛如同永恒的旋律,反复碾压着沈意棠残存的感知。她感觉自己像是一粒尘埃,被抛入了一场席卷诸天的风暴,魂体被撕扯、分解,又在某种奇异力量的维系下,勉强保持着最核心的一点真灵不灭。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狂暴的撕扯力骤然减弱。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却庞大的牵引力,将她从混沌的漩涡中猛地“吐”了出来。

“噗通——”

仿佛坠入深水,又像是摔在柔软的云端。刺骨的寒意消失了,灼热的撕裂感也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温和却无处不在的“压力”。这种压力并非针对肉体或魂体,更像是作用于存在本身,轻柔却坚定地包裹着她,抚平着之前的创伤,却也带来一种沉甸甸的束缚感。

沈意棠艰难地“睁开”眼——如果她还有眼睛的话。她的感知缓缓恢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天地万物之别,只有纯粹的光,温暖、圣洁,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空无”。

她低头“看”向自己。魂体依旧存在,但变得极其淡薄,近乎透明,原本金紫色的灵焰光芒彻底内敛,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如同星火般的核心在缓缓跳动。伤势似乎被某种力量稳定住了,u}没有恶化,但也远未恢复。她尝试调动力量,却发现魂力运转滞涩无比,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蜜糖中,每动一下都耗费极大的u}巨大的心力。这里的法则,与冥界截然不同,充满了秩序与……禁锢感。

这里就是……彼岸?寂灭之桥的尽头?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强行压下。经历了太多背叛与陷阱,她不敢有任何侥幸。她强撑着“站”起身,环顾四周。白光无边无际,感知延伸出去,很快便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坚韧的壁垒。她仿佛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发光的蛋壳内部。

她尝试沟通魂体内的九阳灵种、冥妃印、黑色令牌,却发现它们都陷入了深度的沉寂,如同被封印了一般,只有最本源的微弱联系尚存。噬魂血晶更是毫无反应。唯一能清晰感知的,是手腕上那冥妃印传来的、一丝异常平稳却冰冷的波动,仿佛与这片空间的某种核心法则连接在了一起。

这不是自由的气息。这是……另一种形态的囚笼。

就在这时,前方的白光微微荡漾,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凝聚。那身影并非实体,而是由纯净的光线勾勒而成,轮廓似人,却看不清面容,散发着一种非人格化的、浩瀚的威严。

“溯源者,欢迎抵达‘净灵天’。”一个平和、淡漠,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沈意棠的识海。

净灵天?沈意棠心神一凛,警惕到了极点。“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吾乃此界接引使者。”光影的声音毫无波澜,“净灵天,乃超脱轮回、洗练因果之终极净土。汝能穿越寂灭之桥,抵达此地,便是机缘。然,汝魂体驳杂,因果缠身,尤具冥帝契印,需经净化,方可融入此间永恒。”

超脱轮回?洗练因果?终极净土?沈意棠心中冷笑。说得冠冕堂皇,但“净化”、“融入永恒”这些词,让她瞬间联想到了墨源那套说辞!这分明是另一种形式的吞噬同化!

“净化?如何净化?融入永恒又是何意?”她冷声问道,暗中尝试冲击那层无形的壁垒,却发现壁垒纹丝不动,反而引来周身压力骤增,魂体一阵虚幻。

“抗拒无益。”光影使者淡漠道,“净化乃剥离汝魂中一切执念、记忆、因果牵连,乃至本源印记,重归纯净灵质。融入永恒,便是成为净灵天的一部分,得享永世安宁,再无纷扰。”

剥离一切?成为这白光的一部分?那和魂飞魄散、彻底湮灭有何区别?!这哪里是彼岸,分明是比冥界炼狱更加彻底的坟墓!

“若我不愿呢?”沈意棠声音冰寒,魂核中的九阳星火剧烈跳动,试图冲破束缚。

“踏入净灵天,便无退路。”光影使者依旧平静,“寂灭之桥已毁,外界皆为虚妄。此地法则至高,汝之反抗,徒增痛苦。静心接受净化,方是正道。”

随着它的话语,周围的白光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向沈意棠涌来。光芒触及魂体,带来一种舒适之极的放松感,仿佛回归母体,但同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记忆、情感,正在被这股力量温柔却坚定地“稀释”、“剥离”!就连魂核中九阳灵种的印记,都开始变得模糊!

这净化,竟如此霸道诡异!

“休想!”沈意棠心中怒吼,求生本能爆发!她集中全部意志,死死守住魂核中那点九阳星火,同时疯狂催动冥妃印与黑色令牌那微弱的联系!她不相信这所谓的“净灵天”毫无破绽!冥妃印与冥界帝契相关,黑色令牌更是与逆鳞、罪血有关,这些都是至阴至邪、与这“纯净”之地格格不入的力量!或许能产生干扰!

“嗡——!”

在她拼尽全力的引动下,冥妃印骤然变得滚烫,一道暗紫色的、充满冥帝威严的印记虚影,强行冲破白光压制,在她魂体表面一闪而逝!同时,黑色令牌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逆乱与诅咒气息的波动!

这两股力量的显现,如同冷水滴入油锅!周围温和的白光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圣洁的光芒中竟然夹杂了一丝扭曲的暗影,整个空间都剧烈震荡了一下!那光影使者模糊的身影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异端!亵渎净土!”光影使者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冰冷的怒意,“竟身负如此深重冥契与罪业!当受圣焰焚魂之刑!”

白光化作熊熊燃烧的圣洁火焰,铺天盖地地卷向沈意棠!这火焰并非灼热,而是带着极致的“净化”之力,要将她连同那“不洁”的印记一同焚毁!

剧烈的痛苦远超之前!沈意棠的魂体在圣焰中剧烈扭曲,发出无声的哀嚎,意识迅速模糊。守不住了!就要被彻底净化了!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她魂体深处传来!不是冥妃印,也不是黑色令牌,而是……那枚一直沉寂的、得自青云子的昆仑墟“巡天令”!

巡天令上那太极图案,在外部极致“秩序”的净化之力和内部冥契、罪业等“混乱”之力的双重冲击下,竟达到了某种临界点,猛地爆开!一股中正平和、却蕴含着“监察万界、巡天测虚”意境的玄门道韵,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骤然扩散开来!

这股道韵,与净灵天那绝对的“秩序”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仿佛在质问:何为净?何为垢?谁定法则?谁主永恒?

“轰——!”

整个净灵天剧烈震动!白光壁垒上,竟然被这道韵冲击出了一道细微的、不断扭曲的裂痕!裂痕之外,不再是纯粹的白,而是……一片深邃、混乱、却充满生机的……星空?

光影使者发出惊怒的咆哮,全力镇压裂痕。

而沈意棠,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捕捉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生机!裂痕!通往外界(或许是真正的彼岸,或许是另一重险境)的裂痕!

她用尽最后力气,魂核中的九阳星火燃烧到极致,朝着那道裂痕,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异端!休走!”光影使者凝聚出一道巨大的光矛,掷向沈意棠!

“噗!”

光矛贯穿了沈意棠淡薄的魂体,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她不管不顾,借着冲击力,速度更快一分,猛地扎入了那道即将闭合的裂痕之中!

天旋地转!空间变换!

白光、圣焰、光影使者……一切迅速远去。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她感觉自己正在从极高的空中坠落。下方,传来清新的空气流动声,草木芬芳的气息,还有……微弱却真实的生命波动?

她勉强睁开“眼”,透过魂体模糊的视线,看到了一片巍峨连绵的青山轮廓,以及天边……一抹绚丽的晚霞?

这里……是……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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