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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源本尊的离去,如同移走了一座压在灵魂上的冰山,但留下的刺骨寒意和那不容置疑的“最后通牒”,却让沈意棠的心沉到了谷底。时间不多了——要么在逆鳞彻底苏醒前掌控破局之力,要么死。这不是选择题,而是催命符。

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她碾碎,但绝境之中,反而逼出了她骨子里的狠厉与决绝。墨源在利用她,将她视为棋子,逼她快速成长以达到某种目的。这固然危险,但也意味着,在达成目的之前,她这枚棋子尚有存在的价值,甚至可能拥有一定的“特权”。

坐以待毙是死路一条。哀求乞怜更是徒劳。唯有主动出击,在墨源划定的死亡赛道上,尽可能为自己争取生存的资源和空间,才有一线生机。

她需要力量,需要信息,需要机会。而这些,被困在这座被严密监视的牢笼里,是永远得不到的。她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哪怕只是撕开一道细微的裂缝。

如何打破?直接反抗是自取灭亡。唯一的可能,就是“迎合”墨源的期望,展现出他想要看到的“价值”和“进步”,并以此为由,提出“合理”的需求。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策略,如同在悬崖边走钢丝。表现得太过急切或强势,会引起怀疑;表现得太过无能或消极,则会失去价值被抛弃。分寸的拿捏,至关重要。

沈意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复盘墨源出现时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省了朕一番手脚。”——他对灵种引动逆鳞异动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可能本就在计划之中。

“钥匙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他明确将灵种(或她)视为“钥匙”,作用就是引动逆鳞。

“火候还差得远。”——他对目前的进度不满意,希望更快。

“你的时间不多了。”——他在施加压力,催促。

综合来看,墨源的核心诉求是:希望她这枚“钥匙”能更快、更有效地引动逆鳞的力量。那么,她提出的需求,就必须围绕这个核心诉求展开,显得是为了“加速进程”而必要的“辅助”。

打定主意后,沈意棠开始了耐心的等待和精心的准备。她不再急于疗伤或修炼,而是将大部分时间用来“揣摩”九阳灵种的奥义,并刻意让自身的气息与灵种产生一种“艰难融合”、“寻求突破”的波动。她让这种波动若隐若现,既能让外界的监视者察觉到她的“努力”和“潜力”,又不至于太过明显而显得刻意。

同时,她开始有意识地“冲击”体内那道由冥妃印和灵种内部共同存在的“契约枷锁”。当然,不是真正的冲击,而是模拟出一种“试图破解却力有未逮”的挣扎状态,并让这种挣扎引发的能量紊乱,恰到好处地逸散出一丝,被巫祁的监视符文捕捉到。她要让墨源和巫祁相信,她正在积极尝试完成“任务”,但遇到了难以逾越的瓶颈。

这个过程持续了数日。沈意棠表现得如同一个陷入瓶颈、焦躁不安的修行者,时而凝神苦思,时而气息紊乱,甚至偶尔会“失控”地让一丝被灵种淬炼过的纯阳灵力撞击在周围的禁制上,激起一小片涟漪,然后又迅速“惊慌”地收敛。

她在表演,一场关乎生死的表演。

终于,在她又一次“失控”地让一丝纯阳气息撞击禁制,引得符文一阵明灭之后,她等待的“观众”有了反应。

殿外并没有传来巫祁的呵斥或探查,但沈意棠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无比强大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蛛丝,轻轻扫过主殿。是墨源的感知!他虽然未现身,但注意力显然被吸引过来了!

机会来了!

沈意棠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极度疲惫、焦虑乃至一丝绝望的神色,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用带着颤音和沙哑的语调,仿佛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那无形的感知捕捉到:

“不行……还是不行……这枷锁……太坚固了……灵种的力量无法完全引动……感应不到……忘川深处的共鸣……需要……需要更多的‘引子’……或者……更清晰的‘路引’……”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一个陷入困境的修行者的迷茫与急切。她提到了“枷锁”、“灵种力量”、“忘川共鸣”,这些都是墨源关心的核心。而她刻意模糊地提出的“引子”和“路引”,则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引子”可以指向能增强她与灵种沟通效率的宝物或环境(比如更精纯的阴性能量?或是……罪血碎片?);“路引”则可以指向关于逆鳞和忘川的更详细情报(比如相关的典籍?或是有限的探查权限?)。

她这是在投石问路,试探墨源的底线。

自语之后,她仿佛耗尽了力气,颓然倒在玉床上,紧闭双眼,胸口剧烈起伏,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但她的心神却高度集中,紧张地等待着回应。

殿内一片死寂。那无形的感知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仔细分辨她话语中的真伪和意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沈意棠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就在她几乎要以为试探失败时——

“嗡……”

她手腕上的冥妃印,突然传来一阵不同于以往的灼热。一股精纯而冰冷的信息流,顺着印记直接涌入她的识海!并非墨源的意志,而是一段简短的、由冥文构成的讯息!

讯息的内容让沈意棠心中剧震!

“阴册阁,三层东区,‘冥渊杂录’,第七卷。”

只有这一行字!没有解释,没有承诺,只有一个明确的地点和一个典籍名称!

墨源回应了!他以这种隐秘的方式,给了她一个“路引”!阴册阁三层东区,《冥渊杂录》第七卷!那里面,很可能记载着与逆鳞、忘川核心秘密相关的信息!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更深的警惕。墨源如此爽快地给出了线索,是相信了她的表演?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陷阱?《冥渊杂录》第七卷里,等待她的会是真相,还是致命的误导?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突破!她终于撬动了一丝缝隙!

沈意棠强压下心中的波澜,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依旧维持着虚弱昏迷的状态。她知道,暗处的眼睛一定还在盯着她。

直到那股无形的感知彻底退去,殿内重新恢复到之前的死寂,沈意棠才在心底缓缓松了口气。第一步,成功了。

她获得了前往阴册阁特定区域查阅特定典籍的“默许”。接下来,她必须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找到真正有用的信息,并想办法让这次“交易”继续下去,直到获得她需要的“引子”——那枚至关重要的“罪血碎片”的下落或获取途径。

与帝心博弈的第一回合,她以进为退,险险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但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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