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峰之巅,海拔三千七百七十六米。
狂风如刀,卷着冰晶粒子,狠狠刮在每一个人的面罩上,发出碎裂般的脆响。空气稀薄得像被抽干了一样,每一次呼吸,肺部都传来针刺般的灼痛感。
先锋队队长,那个在战场上断过两根手指的战斗英雄,迎着风,稳稳地站在火山口的边缘。他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最高处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上。
“就是那里!”他用战术手势下达命令,“清理积雪,挖掘基座!”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十二名队员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手中的多功能工兵铲,在坚硬的冰层上凿出清脆的响声。动作快得惊人,不到十分钟,一片足以稳固旗杆的场地就被清理了出来。
两名队员从背囊中取出一个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部件,迅速拼接。那根由特殊轻质合金打造的旗杆,在他们手中节节伸长,最终成型,笔直地指向灰黑色的天穹。
“固定!”
随着队长一声令下,旗杆被几人合力竖起,精准地插入预留的基座中。
另外几名队员立刻用高强度膨胀螺栓,将基座死死地固定在下方的火山岩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机械般的美感。
旗杆,牢牢地矗立在了这座岛屿的最高点。
队长深吸一口空气,转身从旗手手中,接过了那个用防潮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他的动作,虔诚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一层层解开油布,那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旗帜,终于露了出来。
就在这时,东方的天际线尽头,一抹微光顽强地刺破了黑暗。
那光芒起初只是鱼肚白的一线,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变亮,将翻涌的云海,染上了一层壮丽的金边。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为接下来的这一刻,屏住呼吸。
“剑峰呼叫井冈山,已抵达指定位置,一切准备就绪,请求指示。”队长对着喉部的通讯器,沉声报告。
所有队员的战术耳机里,电流的沙沙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静而充满力量的声音。
是凌天的声音。
“井冈山收到。全体都有,准备升旗!”
话音刚落,一段雄壮激昂的旋律,在每一个队员的耳机中奏响。那熟悉的旋律,仿佛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山巅所有的严寒。
“升旗!”
几乎在凌天命令下达的同一瞬间,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万丈金光,顷刻间铺满了整个天空,照亮了云海,也照亮了这座白雪皑皑的山巅。
旗手振臂一挥,那面巨大的旗帜,迎着新生的太阳,伴随着激昂的乐曲,在富士山之巅,冉冉升起!
呼!
山巅的狂风,在这一刻仿佛成为了助力。
风吹过,将那面旗帜彻底展开。
那鲜艳的红色,在日出的万丈光芒下,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在蔚蓝天空的背景下,显得无比夺目,无比炽热!
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又像一滴凝固的热血。
山巅之上,十二名浑身挂满冰霜的战士,面向着那面冉冉升起的旗帜,抬起右臂,敬了一个无比庄严的军礼。
他们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嘴唇发紫,但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燃烧着足以融化万年冰雪的坚定与自豪。
这一幕,被悬停在高空云层之上的天眼无人机,用最高清晰度的镜头,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画面被实时编码,传送回“井冈山”号航空母舰。
舰桥指挥中心。
凌天看着主屏幕上的画面,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信使一号至六号,按预定计划,出发。”
航母宽阔的甲板上,六架外形扁平、充满了科幻感的亚轨道无人机,尾部喷出淡蓝色的光焰,悄无声息地垂直升空。
它们在空中划出六道优美的弧线,随即以数倍音速,向着全球不同的方向,呼啸而去。
它们的任务,是将刚刚记录下的影像资料,这份“来自东方的礼物”,送到全世界的面前。
四个小时后。
瑞士,日内瓦。
路透社欧洲总部。
总编亨利正端着一杯咖啡,烦躁地审阅着来自欧洲各地的稿件。不是德国佬又在搞什么小动作,就是英国佬的罢工游行,毫无新意。
“头儿!头儿!你快来看!”一名年轻的编辑,像见了鬼一样,拿着几张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亨利不满地皱起眉头。
“看……看这个!我们驻阿根廷的记者站,刚刚收到的匿名投递!上帝啊,这太疯狂了!”
亨利不耐烦地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手中的咖啡杯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了一地,他却毫无察觉。
照片的构图堪称完美。
背景是壮丽的日出云海,一座白雪皑皑的锥形山峰直插云霄。而在山峰的最高点,一面鲜红的旗帜,正迎风招展。
那山峰的轮廓,那面旗帜的样式,全世界任何一个有基本常识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我的上帝……”亨利的声音在颤抖,他抢过剩下几张照片。
有旗帜的特写,有十二名神秘士兵敬礼的背影,每一张都清晰得仿佛拍摄者就站在他们身边。
“立刻!马上!”亨利像一头发疯的狮子,冲着整个办公室咆哮起来,“把明天的头版全部撤掉!用这张照片!用最大的版面!标题……标题就用……”
他激动得来回踱步,最终狠狠一拍桌子。
“《东方的太阳,为红星升起》!”
同样的一幕,在瑞典的斯德哥尔摩,在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全世界每一个保持中立的国家新闻机构内,同时上演。
第二天,全世界的报纸,几乎都被同一张照片所占据。
它带来的冲击力,比任何一篇外交辞令,比任何一场军事胜利的战报,都更加直接,更加震撼。
就像一个无声的宣告,用一种无可辩驳的方式,向全世界展示了一个事实:
那个曾经的日出之国,已经彻底成为了历史。
东亚的权力中心,已经完成了无可逆转的更迭。
“井冈山”号。
舰桥内,李云龙正兴奋得手舞足蹈,扯着嗓子大吼。
“漂亮!他娘的干得太漂亮了!老子就说,这活儿就得这么干!你看那旗子,多红!多亮!比他娘的天皇老儿的膏药旗好看一万倍!”
丁伟和孔捷也是满脸红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赵刚的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欣慰的笑容。
凌天依旧平静,他静静地看着屏幕,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只有旅长,从头到尾,一言未发。
他站在巨大的屏幕前,身体站得笔直。
屏幕上,那面鲜艳的红旗,在富士山之巅迎风猎猎作响。
这位在战火中穿行一生,见惯了生死与别离,意志如钢铁般坚硬的老人,缓缓地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圆框眼镜。
透过厚厚的镜片,可以看到,他的眼眶,早已湿润。
最终,两行滚烫的热泪,顺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颊,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