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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读书 >  溯天纪 >   第17章 蚩尤之地

北境风雪如刀,烈风卷过群山,刮在脸上如鞭如刃。柳青披着粗布斗篷,脚步坚定地踏入蚩尤部落的地界。这里的寒冷不止来自气候,更来自每一道注视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冷冽、警惕、充满敌意。

脚下泥泞已被霜雪封冻,行走间发出咯吱咯吱的沉闷响声。小黄金龙伏在他肩头,目光警觉。它的鳞片悄然竖起,体内的灵感如水波涟漪般荡开,隐隐察觉这片大地的灵气异常扭曲,仿佛某种古老而蛰伏的力量正在苏醒。

“黄帝的走狗,也敢踏入此地?”突如其来的怒吼打破雪野沉寂,一名疤脸战士如狼扑至,斧锋贴住柳青颈侧,仅差毫厘,杀气沸腾。数名战士围拢而来,步伐沉重,眼中杀意不加掩饰。

“我不是敌人。”柳青低声开口,话语被风雪撕碎,仿佛根本无法传达。

小黄金龙低声咆哮,金鳞微亮,释放出一缕古老而纯净的气息。这道气息如钟如磬,震荡在战士心神之中,使人下意识停下动作。柳青心中微动:这片土地,与小金龙的血脉之间,似乎存在一种说不清的共鸣——既熟悉,又充满冲突,如同同源异族的悸动回响。

就在局势一触即发之际,一道宛如雷霆的声音从部落高台传来:“不得无礼。”

众人望去,只见蚩尤赤袍披肩,盘坐石座,目如火炬。他手持牛角酒器,啜饮一口,冷笑出声:“听说你在黄帝部落铸青铜兵器,可斩邪魔?”

柳青目光与之相接,直面那如山般压迫的气场,平静点头:“不错。”

蚩尤缓缓起身,大步踏下石台,身形高大如铁塔,杀意未收。他走到柳青面前,指尖几乎抵住柳青的鼻尖,冷声道:“那就用你那‘铸铜术’,换你这条命。”

周围哗然,战士或怒或笑,有人已握紧兵器。柳青神色不动,心中明白,唯有展现真才实学,才能赢得一线生机和尊重。

他请求搭建一座简陋工坊,蚩尤冷眼旁观,点头许诺。柳青立即动手,调制泥坯,布设能量导引的纹路,架设临时聚光熔炉。

小黄金龙始终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铜炉内燃烧的火光。它敏锐地察觉到柳青在刻意隐匿某些能量导引纹路的核心线路,未曾暴露全部底牌。它用尾巴轻轻扫过柳青的手背,似在无声提醒:身处异地,更不可失慎。

柳青点头。他故意简化附录结构,删去了神树能量共鸣中最深的几个“逻辑节点”,保留其表象功能,却藏起真正的“技术心脏”。

三日后,朝阳升起,熔炉轰鸣。铜液如焰流翻滚,赤光映彻天穹。他投入矿石、赤铁与秘炼青铜,炉壁能量纹路骤然亮起,铜汁沿轨迹流转而出,如岩浆倾泻,气浪如龙腾。

围观的工匠震撼莫名,眼中浮现敬畏,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

高台之上,蚩尤依旧冷眼旁观。他的面色未变,唯有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凝重。他似乎看出了柳青有所保留,却未点破,只淡淡吐出一句:

“这火与血之技……倒有几分我北境人的骨气。”

当夜,柳青获准暂居工坊一隅。他席地而坐,远望蚩尤部落中央那棵黑红色神树。

它与黄帝部落的神树截然不同,黄帝部落的那棵是炽白如焰,这棵则像是由鲜血与战意凝结而成。树干上的纹路,不再是和谐流动的能量脉络,而是如战矛般刺骨扭曲的咒纹,带着毁灭与蛮荒的气息。

柳青眯起眼,喃喃低语:“这跟黄帝部落神树完全不同……是跟他对立面的存在,难怪神话中他们两个是死对头。”

小金龙伏在他肩上,一人一龙沉默无言。寒夜漫长,北风如怒,蚩尤之地——才刚刚揭开真正的帷幕。

第二日清晨,天光初破,北风仍狂。蚩尤披赤袍而至,踏入工坊,一语定命:“斧,双刃,重,能杀能裂。”他的声音如雷沉稳,“我要一柄,能与我共战、共狂的兵器。”

柳青点头,未多言,心知这是一次试炼,更是一场博弈。

几日后,烈日高悬,熔炉内赤焰翻腾。铜水奔涌如岩浆,流入铸模。随着最后一道神树纹路刻下,整柄战斧轰然成型。斧身银白如辉,能量纹路暗光流动,仿佛野兽蛰伏,一触即发。柳青将其呈上,工匠们瞠目结舌,纷纷跪地膜拜。

蚩尤登台而来,单手握斧,神情凝重。他缓缓抬起战斧,臂力沉雄,但当斧锋挥出之瞬,掌心突感一股微妙的逆力。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抗拒感,自斧柄深处悄然涌起,如血脉不容,似天地相斥。

蚩尤眉头一挑,冷声质问:“你这斧……为何不顺我心意?”

柳青神色一动,低头不语。他早已察觉,这柄斧中融合了黄帝部落神树的纹路之力,虽能激发极致战力,却与蚩尤一族的血脉力量格格不入,根源相悖。

蚩尤冷笑一声,将战斧掷地,金铁震响:“你以为我蚩尤部落,会容你这等欺瞒?”目光森冷,杀意如潮。

柳青沉声开口:“若真欺你,我便不铸此斧。”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蚩尤未动,沉默良久,终转身而去,只留下冷冷一句:“三日后,再试一次。若仍不成,你这颗头——就不用留了。”

工坊内炉火未熄,赤光跃动,斧锋之下光影交错。柳青负手而立,眼神深邃。那柄斧虽锋利,却暴露出一个更深层的问题——黄帝与蚩尤,两种文明的力量源头,本质上彼此冲突。

小黄金龙伏于梁上,金眸微闭,却始终注视着柳青。

当夜,柳青前往蚩尤宫帐。

帐内灯火昏黄,蚩尤独坐案前,手中酒角未放,见柳青至,只淡淡一语:“你来作甚?”

柳青恭敬行礼,目光坚定:“我想重新铸造战斧,但需借你族神树之纹。”

蚩尤闻言,动作一顿,眼神骤冷:“你想动我族圣树?”

“非也。”柳青缓缓道出,“我只需拓印其纹,不取枝叶,不伤主干,只取其纹路结构,用以构建储能符纹。唯有如此,才能与将军血脉真正共鸣。”

蚩尤沉默不语,酒角缓缓放下,走至柳青近前,双眸炽热如火:“你真当自己是造物之人?通铜通神,还敢妄动我族命脉?”

柳青神色如常,语声沉稳:“神兵本为战而生,若无共鸣之魂,不过空壳而已。我不觊觎你部神树之源,只求借其力,造一柄真正属于你的战斧。”

蚩尤深深注视他片刻,终于沉声道:“你有胆气,也有手艺。那便给你一次机会。”说罢,他自怀中取出一块暗红骨符,形似枯枝,纹路繁复,“持此符,前往神树祭坛,乌兰老祭不会拦你。”

柳青接过骨符,小金龙从暗处跃至他肩头,金眸闪动,尾尖微翘,似有所感。

那一刻,柳青心中明悟——

拓印蚩尤神树之纹,绝非单为铸斧那么简单。这是一次深入北境文明核心的冒险,是一次对另一种精神体系的窥探。

因为,一旦踏入蚩尤那棵神树之地,他将不只是造兵者,而是……文明对神秘本源力量的解构者与融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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