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的身体被那道青金色的书页裂缝吸了进去。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闭眼。风在耳边呼啸，不是空气流动的声音，而是空间被撕开时发出的尖锐鸣响。她的手指还保持着竖中指的姿势，直到整个人完全没入光缝，才缓缓收拢。
身体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四面八方都在挤压她。骨头咯吱作响，识海里的扶桑林疯狂摇晃，十倍流速的时间差点崩断。灵泉喷涌到半空，药草刚发芽就枯萎，又重新长出来，循环几十次。
白狐趴在她肩上，毛都炸起来了。
“稳住。”姜昭咬牙，在识海里低喝一声，“收！”
刹那间，小世界静止。
泉水悬在半空，叶子停在飘落的瞬间，百棵扶桑树一动不动。时间流速被她强行冻结，哪怕外界混乱到极致，她的金手指也再不受影响。
这才是真正的掌控。
上一个世界她还在逃命，现在她已经能反手压制规则波动。玉简贴着心口发烫，翡翠吊坠嗡嗡震动，像是在回应她的意志。
眼前全是乱飞的书页虚影。
有的写着“知青下乡分配名单”，有的是“大胤户部账本残卷”，还有“末世基地能源报表”……全是她走过的世界的碎片。这些纸页想往她身上贴，像是要抹掉她的记忆，重置成空白棋子。
她冷笑。
手按住胸口，玉简立刻传出一道残音：“昭昭，记住你是谁。”
是娘留下的最后一道保命手段。
姜昭睁开眼，瞳孔泛金，发尾蓝光一闪。她盯着那些扑来的书页，声音不大却清晰：“我是姜昭，不是姜璃，也不是谁的替身。”
话音落下，虎符虚影从掌心浮现，青金波纹荡开。所有靠近的书页全被震碎，化成灰烬消散。
记忆保住了。
修为没丢。
连戒指里存的灵药、机甲零件、偷来的敌方数据芯片，全都 intact。
书阁想把她当炮灰扔进新世界？门都没有。她是带着一百个任务战绩杀出来的宿主，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视野终于清晰。
前方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悬浮山脉，山体漂在空中，底下是翻腾的灵气海。几座巨峰上刻着三个大字——玄天宗。
就是那儿了。
玉简自动筛选出坐标，和她预想的一样。仙侠篇，外门杂役区边缘，一个叫“扫尘院”的破院子。原主是个修仙废，天生经脉堵塞，干最脏最累的活，三天两头被打骂。
以前她接到这种角色第一反应是骂街。
现在她笑了。
废材开局怎么了？她连丧尸王都砍过，区区筑基期长老也敢拦路？
白狐抖了抖耳朵，尾巴轻轻缠住她手臂。它也感觉到新世界的气息了，比之前任何一个世界都浓郁的灵气，正在透过空间缝隙渗进来。
姜昭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别怕，这次咱们不装了。”
她早就不想扮猪吃虎了。
从第一个知青世界开始，她就在攒寿命，一天一天熬过来。每次完成任务就在小世界种一棵扶桑树，现在林子都快遮天蔽日了。百日成林那天，就是她斩断书阁操控的时候。
等到了。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仙侠世界入口，双脚还没落地，但气势已经变了。不再是被迫穿书的小白花，而是拎着刀从地狱爬回来的狠人。
书阁以为她只是又一个可替换的容器？
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规则破坏者。
云层裂开一道口子，露出扫尘院的屋顶。茅草烂了一半，墙皮剥落，门口堆着没扫完的落叶。一个瘦弱身影正跪在地上擦地板，后脑勺插着根草钗，衣服打满补丁。
那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姜昭眼神一冷。这种剧情她熟得不能再熟——主角光环附体，原主当场暴毙，她接手烂摊子背锅。
但这次不一样。
她的意识稳稳降下，和那具身体完成对接。经脉确实堵了，灵力感应为零，连站都站不稳。可她不在乎。
识海里，玉简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眉心。百棵扶桑树同时轻颤，灵泉恢复流动，灵田中的洗髓丹正在成熟。只要给她三天，一颗丹药下去，经脉通了，资质改了，外门大比她都能拿第一。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腰佩木剑的弟子走过来，低头看见跪地的身影，抬脚就踹：“废物，地板擦不干净别吃饭！”
这一脚还没落下。
姜昭睁开了眼睛。
目光平静，却让那人腿肚子一哆嗦。
他愣住，脚悬在半空，莫名其妙觉得害怕。眼前这丫头明明低着头，怎么感觉……像是在看死人？
姜昭缓缓抬头，嘴角扬起一点弧度。
“你说谁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