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从天色将晚持续到深夜,觥筹交错间一派祥和。
连空气中,都飘着甜腻的蛋糕香与香槟气泡的微醺。
宾客们三三两两闲聊,萧家三兄弟陪着老爷子应酬,凌枭作为翻译,偶尔在外国官员与本地要员间搭话,一切都平静得不像话。
直到深夜十一点,宾客陆续告辞。
首席执行官威廉先生在随身士兵的簇拥下走向停在庭院的黑色轿车。
晚风突然卷起地上的银杏叶,打着旋儿掠过凌枭脚边。
凌枭鼻尖微动,一股极淡的金属冷味钻进鼻腔。
是消音器特有的气息!
他心头一紧,脱口而出:“mr. william, get down!”(威廉先生,快蹲下!)
威廉刚转过身,伸手想与凌枭握别,一颗子弹已擦着他的后脑勺飞过,“噗”地嵌进身后的梧桐树干,溅起细碎的木屑。
“有刺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宾客们瞬间炸开锅,尖叫着往后退,纷纷躲到萧家三兄弟身后。
凌枭反应极快,一把将威廉拽到自己身后,弯腰借着轿车掩护,目光扫向四周。
暗处的子弹如雨点般袭来,“哒哒哒”的枪声划破了别墅的宁静。
“萧家军听令!保护宾客,反击!”
萧云霆厉声下令,早已埋伏在暗处的萧家军士兵迅速集结,举枪与暗处的刺客交火。
子弹在庭院里穿梭,水晶灯被流弹击碎,碎片哗啦啦落了一地。
萧云澈与萧云泽也各自摸出腰间的手枪,背靠背形成防御圈,眼神冷厉地锁定刺客方向。凌枭护着威廉缩在车底,时不时抬手反击,西装袖口被流弹擦破,露出的小臂溅上了几滴血珠。
半刻钟后,枪声渐歇。
萧家军士兵清理完现场,二十多具黑衣刺客的尸体被拖到角落,庭院里弥漫着血腥气。
萧云霆下令封锁整座别墅,士兵们荷枪实弹守在各个出口,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各位受惊了,萧家会派专车护送大家回家。”
萧云泽温声安抚着受惊的宾客,眼神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
宾客们惊魂未定,在士兵的引导下陆续上车,车辆排成长龙,缓缓驶离别墅。
凌枭负责将威廉送回领事馆,两人走到专车旁,穿制服的服务员正弯腰打开车门,凌枭突然嗅到一丝熟悉的甜腥气.
不好,是生物制剂残留的味道!“小心!”
他猛地将威廉往旁边一推,同时侧身躲过,一把锋利的匕首“噗”地扎在他的左臂上,鲜血瞬间浸透了西装袖口。
刺客见行刺失败,转身想逃。
凌枭忍着剧痛,抬脚飞踢在对方手腕上,匕首“当啷”落地。
他顺势扑上前,一记扫堂腿将人按在轿车引擎盖上,反手从腰间摸出萧云澈给他的手铐,“咔嚓”一声锁死对方双手。
“拿下!”萧云澈的声音带着些急切,快步走过来,皱眉瞥了眼凌枭流血的手臂,伸手将刺客拎起来,像扔垃圾似的丢给身后的侍卫,“看好他,回去再审。”
侍卫应声拖走刺客,萧云澈一把抓起凌枭的左臂,眉头拧得更紧。
凌枭的西装袖子已被血染红,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别乱动。”
萧云澈不由分说扯下自己的真丝领带,粗暴却迅速地缠在凌枭伤口处,用力打结止血。
冰凉的丝绸裹着滚烫的血,凌枭忍不住嘶了一声,却见萧云澈眼底满是急色,连平日里最洁癖的手沾了血都没皱眉。
“三弟,怎么样了?”
萧云霆与萧云泽闻讯赶来,刚走到庭院,就看见萧云澈拉着凌枭往阁楼走。
向来有洁癖、连沾了灰的衣服都要立刻换掉的萧三少,正用自己的定制领带给人止血,手上沾着的血蹭到了袖口,竟毫不在意。
萧云霆咂咂嘴,冲萧云泽使了个眼色:“看来咱这弟弟,是心有所属了。”
他转身吩咐士兵,“把现场清理干净,尤其是血迹,别让老爷子看见烦心。”
说罢,带着萧云泽往二楼走去,“走,去看看爷爷,别让他老人家受了惊吓。”
阁楼里,萧云澈将凌枭按坐在沙发上,翻出医药箱,动作利落地剪开染血的领带,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
“嘶——轻点!”
凌枭疼得抽气。
“知道疼还逞能?”
萧云澈瞪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放轻了些,“刚才为什么不躲远点?”
“总不能看着威廉被捅吧。”
凌枭撇嘴,看着萧云澈专注的侧脸,突然笑了,“不过,萧三少这领带,怕是废了。”
萧云澈抬眼,指尖在他伤口周围的皮肤上轻轻按了按,语气带着点别扭:“一条领带而已,比你的手重要?”
他拿起缝合针,消毒后穿过皮肉,“忍着点,没麻药。”
凌枭咬着牙没吭声,目光落在萧云澈沾了血的指尖。
平日里这双手总是干干净净,连笔都握得一丝不苟,如今却为他处理伤口,沾着血污也毫不在意。
阁楼的灯光暖黄,映在两人身上,空气中的血腥气仿佛都淡了些。
缝合完毕,萧云澈用纱布将伤口缠好,又拿出件干净的衬衫丢给他:“换上,别穿着血衣招摇。”
凌枭接过衬衫,看着他收拾医药箱的背影,突然开口:“萧云澈,谢了。”
萧云澈动作一顿,回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跟我还客气?”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看着庭院里清理现场的士兵,眼神沉了下来,“今晚的刺客,还有那个伪装成服务员的人,都与鬼手脱不了干系。他们敢动威廉,是想挑拨洋人与霖州的关系。”
“还有生物制剂的味道。”
凌枭穿上衬衫,动作小心地避开伤口,“那个服务员身上有同款气味,说明鬼手的人已经渗透到我们身边了。”
萧云澈点头,转身走到凌枭面前,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放心,明天我就让人审那个刺客,不管背后是谁,敢在萧家寿宴上动手,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凌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萧云澈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突然明白,萧云霆说的“心有所属”,或许不止是萧云澈一个人的心思。
阁楼外,萧云霆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冲身边的萧云泽笑了笑:“看来,霖州的事结束后,咱们得准备红包了。”
萧云泽笑着点头,两人转身下楼,留下阁楼里的暖光与两道交叠的身影,在深夜里静静流淌。
次日清晨,刺客在审讯中招供,果然是鬼手的手下,而背后的主使,竟与潜伏在霖州的不知名遗部有关。
萧云澈拿着审讯记录,递给凌枭:“档案局的人是要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