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章:地宫剑痕,残魂执念
剑魂的异动微弱却清晰,如同黑暗中指引方向的萤火,牢牢锁定祭坛中心那块巨石之下。
凌夜心中瞬间权衡。雾魇再次逼近,祭坛力量耗尽,原地固守只有死路一条。这剑魂指引的未知,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跟我来!打破这块石头!”凌夜当机立断,苍龙轮回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灰白色的轮回剑意不再分散,而是高度凝聚于剑尖,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罡,狠狠刺向那块曾散发淡金色光芒的巨石!
“助凌兄一臂之力!”陆明虽不明所以,但对凌夜有着绝对的信任,怒吼一声,凝聚全身剩余的土黄色罡气,一拳轰向巨石基座!林清月强提剑气,月华般的剑光斩落!千机抛出仅存的几张破甲灵符,幽影的匕首则精准地刺向巨石上几处看似薄弱的风化痕迹。
集众人之力,轰!!!
巨石剧烈震动,上面缠绕的暗绿色藤蔓瞬间化为齑粉,那些模糊的古老纹路爆发出最后一丝抵抗性的微光,随即彻底黯淡、崩裂!
巨石并非实心,在众人合力一击下,轰然碎裂,露出下方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带着岁月尘埃气息的风从洞中涌出,瞬间冲散了周围些许甜腻的毒瘴。
洞口下方,是向下延伸的、粗糙开凿的石阶,深不见底。
“下去!”凌夜毫不犹豫,率先跃入洞口。此刻,最先头的几只雾魇已经嘶吼着扑到了祭坛边缘!
“快!”林清月紧随其后,陆明断后,在最后一只雾魇的利齿几乎要触碰到他后背的瞬间,也猛地跳了下去。千机、星瞳、幽影依次进入。
就在最后一人进入洞口的刹那,祭坛上残留的最后一点奇异力场似乎彻底消失。蜂拥而至的雾魇扑了个空,在祭坛上焦躁地盘旋嘶鸣,却似乎对那黑黝黝的洞口心存忌惮,不敢深入,只在洞口外围徘徊。
……
滴答,滴答。
冰冷的水滴从潮湿的岩壁渗透,滴落在积水的石面上,发出清晰可闻的声响,更反衬出地下的死寂。
凌夜一行人沿着陡峭湿滑的石阶向下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眼前是一条狭窄的、人工开凿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岩壁上,镶嵌着一些早已失去光泽的荧光石,提供着极其微弱的光亮,勉强能让人看清前路。
空气流通,虽然带着霉味和陈腐的气息,但并无窒息之感,显然这里有其他的通风口。最重要的是,那令人心烦意乱的五彩雾瘴和雾魇的嘶鸣声,彻底被隔绝在了上方。
“暂时……安全了?”陆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身上又添了几道被雾魇腐蚀液擦过的灼痕,火辣辣地疼。
“此地不宜久留,那些杀手未必找不到这里。”凌夜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他的左肩伤口在行动中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包扎的布条,但他此刻更关心体内的剑魂异动。进入此地后,剑魂传来的渴望感更加强烈了,指引着甬道的深处。
“这条甬道,似乎是通往某个地下建筑。”千机观察着岩壁的开凿痕迹和结构,“风格非常古老,远超天风城的历史,甚至可能比那处遗迹更久远。”
林清月默默走到凌夜身边,取出新的伤药和干净的布条,轻声道:“你的伤,必须重新处理一下。”
凌夜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此刻确实需要抓紧时间恢复。他席地而坐,任由林清月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自己则全力运转功法,吸收着此地虽然稀薄却异常精纯的天地能量,恢复剑元。他惊讶地发现,这里的能量似乎带着一种古老的锋锐之意,对剑修有着莫名的好处。
片刻后,凌夜伤势暂时稳定,消耗的剑元也恢复了近半。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甬道深处:“走,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甬道很长,蜿蜒向下,仿佛没有尽头。越是深入,空气中那股古老的锋锐之意就越是明显。甚至,两侧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零星的刻痕!
起初只是一些杂乱无章的划痕,但渐渐地,那些刻痕变得有序,变得……玄奥!
那是一些剑痕!
有的剑痕凌厉霸道,一往无前,仿佛要劈开山岳;有的剑痕缥缈灵动,如云似雾,难以捉摸;有的剑痕沉重如山,蕴含着无尽的压迫感;有的剑痕则炽热如火,仿佛残留着灼烧万物的意志……
每一道剑痕,都残留着独特的剑意碎片,虽然历经无数岁月,早已消散了十之八九,但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当初留下这些剑痕之人的强大与不凡。
“这些剑痕……蕴含的剑道意境各不相同,但都极其高深!”林清月美眸中异彩连连,她本身就是剑道天才,这些残留的剑意碎片对她而言,无疑是宝贵的资粮,触动着她的剑心。
千机更是激动地抚摸着岩壁,试图临摹那些痕迹:“不可思议!这些剑痕的运劲方式、意境表达,与当今主流剑道大相径庭,却直指本源!这地方,是一处失落的剑道传承之地吗?”
凌夜心中的震动远比他们更甚。他体内的神秘剑魂,在感受到这些残留剑意时,竟然传递出一种混合着熟悉、渴望、甚至是一丝……悲凉与愤怒的复杂情绪!仿佛这些剑痕,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放慢脚步,仔细感悟着每一道能引起剑魂共鸣的剑痕。轮回剑意自发地在体内流转,模拟、分析、甚至试图吞噬那些残留的意境碎片,化为己用。他的剑道见识,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积累和提升。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走出了狭窄的甬道,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眼前是一座宏伟的地宫。地宫穹顶高悬,上面镶嵌着无数颗如同星辰般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宝石,将整个地宫照耀得如同白昼。地宫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地面由某种漆黑的金属铺就,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比甬道中的那些更加深刻、更加密集,也更加恐怖!
而在广场的尽头,是一座九层高的青玉祭台。祭台顶端,隐约可见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那身影并非实体,而是如同青烟般缥缈的半透明状——一道残魂!
他身着古老的服饰,样式古朴,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但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剑意,如同沉睡的巨龙,以其为中心,笼罩着整个广场!那股剑意,充满了不甘、愤怒、遗憾,以及一种斩灭一切的决绝!
凌夜体内的剑魂,在这一刻震动到了极致,传递出无比强烈的渴望,目标直指那道残魂!同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也让凌夜明白,这道残魂,恐怕就是此地所有剑痕的源头,也是剑魂指引的最终目标!
“闯入者……”
一个苍凉、古老、带着无尽疲惫和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众人的识海中响起,源自那道残魂。
“……无数岁月了……终于……又有人来到了这‘试剑陵’……”
残魂缓缓抬起了头,虽然面容模糊,但众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如同实质剑光的目光扫了过来,最终,定格在了凌夜身上!
“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也很……令人厌恶……”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更多的却是冰冷的杀意,“是‘它们’的走狗吗?来确认吾是否彻底湮灭?”
轰!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至极的剑压如同万丈山岳,轰然降临!整个广场上那无数纵横交错的剑痕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发出嗡嗡剑鸣,凌厉无匹的剑气在地宫之中疯狂激荡!
噗通!噗通!
除了凌夜,其他几人在这股恐怖的剑压之下,几乎难以站立,脸色煞白,纷纷运转全力抵抗,才勉强没有跪伏下去。陆明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凌夜首当其冲,感觉仿佛有无数柄利剑悬于头顶,随时可能斩落。但他脊梁挺得笔直,轮回剑意自主护体,灰白色的气流在周身盘旋,将那无形的剑压勉强抵御在外。他手中的苍龙轮回剑发出不甘的嗡鸣,剑尖直指祭坛上的残魂。
“前辈!”凌夜顶着巨大的压力,沉声开口,声音在剑鸣激荡的地宫中依旧清晰,“我等并非你口中‘它们’的走狗,只是被仇敌追杀,误入此地的逃亡之人!”
“误入?”残魂的声音带着讥诮,“能引动‘镇魂石’(指祭坛上那块巨石),找到这隐藏的入口,仅仅是误入?小子,你身上那令人厌恶的气息,做不得假!”
他口中的“令人厌恶的气息”,显然指的是凌夜体内的神秘剑魂!
凌夜心中一震,瞬间明白这残魂与自己体内的剑魂,或者说与剑魂的源头,恐怕是敌非友!
“前辈所指为何,晚辈并不知晓!”凌夜咬牙,轮回剑意愈发凝实,“晚辈凌夜,体内确有一道不明剑魂,但此物伴随晚辈而生,并非受命于任何人!今日闯入此地,实属无奈,若有冒犯,晚辈这就带人离开!”
“离开?”残魂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笑,那笑声中充满了苍凉和决绝,“既然来了,沾染了‘它’的气息,还想离开?试剑陵,有进无出!要么,继承吾之剑道,斩灭‘它们’!要么……就留下性命,化作这满地剑痕的一部分吧!”
轰隆!
祭坛上的残魂骤然起身,虽然只是魂体,却仿佛顶天立地!他并指如剑,朝着凌夜虚空一划!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破灭轮回的灰暗剑气,如同瞬移般,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凌夜眉心之前!
这一剑,快得超出了思维的反应!强得令人绝望!
凌夜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生死关头,他体内的剑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轮回剑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潜能,都在这一刻凝聚!
“轮回——无间!”
他嘶吼着,苍龙轮回剑以一种超越自身极限的速度悍然上撩,剑尖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灰白色的剑意不再是净化,不再是往生,而是演化出一片深沉、混乱、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与灵智的扭曲剑域!这是他于绝境中,结合轮回剑意与此刻感悟到的此地无数剑痕的绝望与不甘,下意识施展出的、偏向于“沉沦”、“混乱”的一剑!
嗤——!
两道性质迥异,却同样蕴含着至高剑道意境的剑气轰然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割裂的细微声响。
凌夜施展出的“轮回无间”剑域,在那道灰暗剑气面前,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苍龙轮回剑发出一声悲鸣,剑身光华黯淡。凌夜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广场边缘一根粗大的石柱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手中之剑几乎脱手。
差距太大了!这残魂生前,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剑道巨擘!
“凌夜!”
“凌兄!”
林清月等人惊呼,想要上前,却被那依旧弥漫的恐怖剑压死死压制,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凌夜遭受重创。
祭坛上,残魂发出一声轻“咦”,似乎对凌夜能接下他这一剑(尽管是被大幅削弱的一剑)感到一丝意外。
“轮回……剑意?还有‘它’的力量……奇怪的小子……”残魂模糊的面容似乎凝视着挣扎着想要站起的凌夜,“你的剑意……与‘它们’不同……带着一种……逆的反抗?”
他周身的杀意略微收敛,但那庞大的剑压依旧存在。他似乎在思考,在判断。
凌夜以剑拄地,艰难地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没有任何屈服,只有不屈的战意和冰冷的锐利:“前辈……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残魂沉默了片刻,那苍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小子,告诉吾……外界,‘天庭’……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