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烁立刻拨通海洋电话：“让救护车再快点！”禾鹃心脏受损导致胸腔积液，每一秒都在逼近死亡。
——
经过二十多分钟疾驰，救护车终于冲进急诊科大院。
首次遇到需要先破拆才能送抢救室的患者。
“吴靓，手术室？”何建华盯着自动门问道。
“随时能用。”吴靓攥紧病历夹。
当救护车出现在拐角时，何建华推着平车冲上前。但破拆仍需时间——何烁在车厢里用纱布层层包裹禾鹃胸口的钢筋，防止颠簸造成二次伤害。
“轻放！”何烁始终托着那截贯穿胸膛的钢筋。
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变形的轿车终于落地。
消防员开始切割车门时，心外科的肖恩赶到现场。他控制不住地发抖——这不是恐惧，而是自闭症患者在高压下的生理反应。
“注意受力点。”何建华戴上手套加入破拆。
当车门被卸下，那道致命选择题再度浮现：如何拔出钢筋？如何移动禾鹃？
“何主任，请过来看一下。”何烁示意何建华靠近，从他所在的角度观察。
“患者心脏附近的这根钢管，穿透座椅的位置较浅。我们是否可以先尝试处理这两根钢管？”
如果能顺利移除禾鹃肩部及胸腔中间的两根钢管，靠近心脏的那根便可以从前方截断，从而将人救出。
然而，由于未进行ct检查，无法确认钢管是否损伤动脉血管。贸然拔出可能导致大出血，危及生命。
无论采取哪种方案，禾鹃都面临极高的死亡风险。即便继续等待，她的生命体征也难以维持。
“家属到了吗？”何建华难以决断，此刻需要家属做出选择。
“来了！在这里！”人群中一名女子高举着手，身着白衬衫与黑色包臀裙，标准的职场装扮。
何烁望向那名神色紧张的女子，微微一愣——这竟是杨桃？电视剧《咱们结婚吧》里的杨桃？
“抱歉打扰，我是禾鹃的表姐。请问车里的人……是她吗？”杨桃站得较远，无法看清车内状况。
尽管认出这是禾鹃的车，但车辆损毁严重，她仍抱有一丝侥幸，希望里面不是表妹。
何建华示意交警放行，简明扼要道：“情况紧急，您表妹已出现失血性休克和严重胸腔积液，必须立即施救。”
“但最大的困难在于移除穿透她身体的钢筋。我们无法确定是否伤及动脉，破拆可能导致瞬间大出血，甚至死亡；若不行动，她会因休克丧命。”
“这是手术通知书，需要您尽快决定。”
若破拆成功，禾鹃必须立即手术止血，并取出心脏旁的钢筋。拖延越久，感染风险越高。
杨桃双手颤抖地接过通知书，拨开额前碎发，匆忙联系禾鹃父母：“姨，医生说要马上决定，鹃儿撑不住了！”
“请尽快，”何烁低声提醒，“时间不多了。”
电话接通后，杨桃急促转述情况，声音发紧：“姨，必须立刻拿主意！医生在等！”
明白了，我马上处理。杨桃放下电话，向何烁和何建华点头示意：开始拆除。
她迅速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禾鹃的父母还在赶来的路上，作为表姐的杨桃此刻是唯一能代表家属签字的人。
确认家属同意后，消防队员立即展开破拆作业。从上方开始切割。消防队长指挥着操作。
快拿生理盐水纱布！何烁急忙让护士取来准备好的湿纱布，覆盖在伤者身上防止火花灼伤。现场人头攒动，围观者将四周挤得水泄不通。
准备移除钢管，动作务必缓慢。何烁与何建华守在旁边，随时准备止血。作为全院最擅长压迫止血的医生，何烁必须寸步不离。
再慢些，一定要轻。
嗤——钢管抽离的瞬间，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纱布！手套！何烁戴上无菌手套，用纱布填塞伤口，手指持续按压血管止血。同时右手持纱布按住背部贯穿伤处，实施双向压迫。但因体内出血点位置较深，单纯压迫效果有限，必须立即手术止血。
第二根钢管很快取出，仅剩心口处那根最危险的钢筋。为安全起见，消防员选择从远端切断钢筋。切断瞬间，众人合力将禾鹃从座椅上抬起。
注意平稳！快推担架车过来！四名救援人员协力将伤者转移到急救推车上。考虑到体内残留的钢管，何烁指挥大家将禾鹃调整为左侧卧位。
立即送手术室！让开通道！何烁与何建华的吼声响彻现场，每一秒都在与死神赛跑。
杨桃呆立在原地，眼前的场景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救护队伍消失在医院大门，她才猛然惊醒，踉跄着追向手术室。赶到时，手术灯已然亮起，她只能紧攥双手在门外徘徊，祈祷表妹平安脱险。
等待的时刻总是最煎熬的。
人们总会不自觉地设想最糟糕的结局，却又忍不住祈求奇迹降临，盼望着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您好，是禾鹃的家属吗？吴靓快步走到手术室门口，目光落在杨桃身上。
看清杨桃的瞬间，吴靓不由得怔了怔。眼前这个女子美得令人屏息——那种纯粹而高贵的美，干净得仿佛不染尘埃。
她的五官精致得挑不出半点瑕疵，周身萦绕着独特的气质。
连身为女性的吴靓都看呆了，这样的 ** 身边想必从不缺少追求者。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吴靓清楚自己接下来要说的，是件极其沉重的事。
我们在出诊时接回了两位伤者。其中一位在救护车抵达时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现在 ** 暂放在临时停尸间，需要您去确认身份，并通知他的家属。
杨桃只觉得晴天霹雳，双腿一软险些栽倒。你是说......和鹃一起的那个人......
吴靓轻轻点头：请节哀。跟我去认领一下吧。
停尸间的冷气扑面而来。洁白的布单下静静躺着禾鹃的未婚夫，旁边整齐叠放着他沾血的白大褂。
吴靓轻轻掀开覆盖在面部的白布。
只一眼，杨桃就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正是表妹今天刚领证的男友。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昨天还举杯共饮的鲜活生命，此刻却......
杨桃猛地背过身去，通红眼眶里蓄满泪水。她该怎么向男方的父母开口？等禾鹃醒来，又该如何承受这个噩耗？
节哀顺变。吴靓递来纸巾，确认身份后需要填写这份表格。
另外，请尽快通知逝者家属。接过填好的表格，吴靓轻声提醒道。
回到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杨桃蜷缩成一团。
生命竟如此脆弱，朝夕相处的活生生的人，转眼就阴阳两隔。
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更害怕手术室里的禾鹃也会......
无影灯下，手术已持续两小时。
何烁团队刚刚完成心脏附近钢管贯穿伤的两处主要出血点修复，光是动脉血管缝合就耗费了整个手术时间。
若不是血液回收机持续运转，禾鹃恐怕需要置换全身血液两遍才能撑到现在。
滴滴滴！心电监护仪再次拉响尖锐的警报。
第三次警报响起，病人的血压持续下降，短暂稳定后再次骤降。
何主任，必须尽快取出钢管。何烁盯着插入禾鹃心脏附近的钢管，面色严峻。
何建华迅速指示护士：加大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剂量，加快输注速度。
明白。护士立即执行医嘱。
何建华转向何烁：拔钢筋前，先做心包开窗引流，为胸腔减压。
明白。
何烁利落地接过手术刀，在病人剑突下方切开四厘米切口，逐层分离组织。随着胸骨剑突被移除，暗红积液从心包涌出。
吸除积液。
助手立即启动吸引器，何烁继续切除部分心包组织并缝合创缘。这套创伤小的术式正适合危重病人。
引流完成后，何建华握住 ** 的钢筋。根据影像资料确定的路径，他缓缓施力——钢筋顺利脱离胸腔，创面仅渗出少量血液。
止血钳。
何烁精准夹住出血点，手术室只剩下器械碰撞声。当最后一处血管被缝合，计时器显示已持续手术两小时。
走廊长椅上，禾鹃母亲攥着杨桃的手：桃子，小鹃到底伤在哪？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禾鹃母亲急得直跺脚，恨不能冲进手术室看个究竟。
杨桃平复心情，低声对小姨道：姨，鹃姐的男友...已经不在了。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向他父母交代......
什么？禾鹃母亲猛地按住胸口，脸色煞白。
小姨！您怎么了？杨桃慌忙要去喊医生，却被一把拉住。
药...包里...
杨桃手忙脚乱翻出救心丸，禾鹃母亲颤抖着吞下药丸，就着水咽下，整个人瘫靠在墙边喘息。
您先别急，等鹃姐出来再说...杨桃不敢再提那件事，更怕手术室再传出噩耗。
明明是高高兴兴去领证的，怎么就...老人枯瘦的手抹着泪，亲家那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鹃姐送来时昏迷着，应该还不知道...
告诉她？禾鹃母亲红着眼睛摇头，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虽然起初嫌两家离得远，但那个总笑着喊的年轻人，早让她打心眼里认可了这门亲事。谁曾想......
手术灯突然熄灭。何烁带着各科医生走出来，后面推着插满管子的禾鹃。她脸色惨白，身上连着各种仪器，血袋还在不断滴注。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禾鹃母亲捂着心口踉跄上前，杨桃连忙搀住她。
您是患者母亲？何烁确认道。
老人用力点头：您直说吧...什么结果我们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