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九尾试炼第一关，模仿狐族幻术
红莲业火，焚烧神魂。
顾盼站在幻境的中央，脚下是无边无际的火海，火舌舔舐着虚空，发出噼啪的爆响。天空被染成不祥的暗红色，滚烫的火雨夹杂着硫磺的气息，兜头盖脸地砸落。
这不是寻常的火焰。
那灼热感并非作用于皮肉，而是直接烙印在神魂之上。每一滴火雨落下，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识海，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撕裂痛楚。寻常修士若在此地，不出片刻便会心神失守，意志崩溃，沦为在幻境中哀嚎的疯子。
阿牙和鳞三站在法阵之外，看着幻境中那个被火海吞噬的纤细身影，神情各异。
“喂，你说她能行吗？”阿牙压低了声音，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鳞三，“这可是‘红莲业火’，咱们狐族弟子入门都得练上好几个月才能勉强凝聚一朵火苗，她一个外族，还是个人族……”
鳞三没理他，只是那双蛇瞳死死盯着法阵，一眨不眨。他的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他比阿牙更清楚这幻术的可怕，它考验的不是灵力多寡，而是对精神力量的理解与操控，这是狐族与生俱来的天赋。
高台王座之上，狐帝单手支颐，姿态闲适，俊美儒雅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穿透了层层火焰，精准地落在顾盼的身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他想看的，不是她如何挣扎，而是她如何理解。
幻境中，顾盼闭上了双眼。
她任由那焚魂蚀骨的痛楚冲刷着自己的神魂，却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她的心神如同一块沉入深海的礁石，在惊涛骇浪中岿然不动。
模仿？
这比打破幻境要难上百倍。打破，只需找到最薄弱的一点，用绝对的力量将其击碎即可。而模仿，则需要洞悉其本质，理解其构造，再用自己的力量将其分毫不差地复刻出来。
她的神识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这片火海。她没有去寻找阵眼，也没有去分析灵力流动的轨迹，而是像一个最耐心的匠人，去感受构成这片幻境的每一缕“丝线”。
她“看”到了。
这片火海，并非由火系灵力构成。它的根基，是一种纯粹的精神能量，通过一种玄奥的法门编织而成。火焰、高温、痛楚，都只是这种精神能量作用于感官后，由被困者自己的神魂“脑补”出的产物。
狐帝说得没错，这是一种幻术。一种高明到足以以假乱真的精神欺骗。
顾盼尝试调动丹田内的冰灵根。一缕极寒的灵力在她指尖凝聚，她试图按照自己解析出的“编织”法门，去构建一朵火焰的雏形。
然而，冰与火，水火不容。
那缕冰系灵力刚一离体，就本能地开始排斥周围的“热量”，凝聚出的不是火焰，而是一片细小的、闪烁着寒光的冰晶。冰晶出现的瞬间，周围的“业火”立刻汹涌而来，将其吞噬、消融。
失败了。
顾盼并不气馁。她再次尝试，这一次，她试图用更精妙的控制力，去压制冰灵根的本性。
结果，她面前出现了一朵摇曳的蓝色“火苗”。那火苗形态惟妙惟肖，甚至连跳动的频率都与周围的业火一模一样。
但它没有“温度”。
它只是一具空有其表的躯壳，没有灵魂。
法阵外，阿牙看到这一幕，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成了？
狐帝却只是微微摇头，唇边的笑意不变。形似而神不似，终究是徒劳。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一半。
顾盼依旧站在原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又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她凝聚出的冰花越来越精致，蓝色火苗越来越逼真，但始终无法触及“红莲业火”最核心的——那股焚烧神魂的“业力”。
这“业力”从何而来？
是狐族血脉中与生俱来的天赋？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秘法？
就在她陷入思索的瓶颈时，她指间那枚一直沉寂的噬灵古戒，忽然微微发烫。
一股清凉而古老的气息，从戒指中流淌而出，顺着经脉，悄然融入她的识海。
刹那间，顾盼眼前的世界变了。
那片熊熊燃烧的火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由光芒组成的、错综复杂的符文与线条。这些符文与线条以一种她前所未见的规律交织、运转，共同构筑了这个庞大的幻境。
古戒没有给她答案，但它为她剥离了幻术的外壳，让她得以直视其最本源的“法则”。
她看到了，在那无数符文的核心，有一道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精神印记。那印记中，没有复杂的技巧，只有一种纯粹的情感……是高傲，是戏谑，是身为上位者俯瞰众生时的漠然。
原来如此。
这幻术的“灵魂”，这焚烧神魂的“业力”，根本不是什么秘法，而是施术者注入其中的、属于自己的“意志”！
是狐帝的意志，在灼烧她的神魂！
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顾盼只觉得豁然开朗。
她要模仿的，不是火焰，而是这种将自身意志注入术法，从而扭曲他人感官的能力。
可她的意志是什么？
顾盼缓缓闭上眼，不再去看那些复杂的符文。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三岁那年，冰冷的利刃划开胸膛的剧痛。
浮现出主母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和顾雪薇那得意的、残忍的笑容。
浮-现出被扔进猪圈，与畜生争食的屈辱。
浮现出十几年如一日的毒打、嘲讽、和那深入骨髓的饥饿与寒冷。
浮现出她在炼丹炉上，皮肉被烙印得滋啦作响，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的绝望。
滔天的恨意，无边的怨气，不甘的怒火，以及那份被踩进泥潭最深处，依旧不肯熄灭的、疯狂的杀意……这些，就是她的“业火”。是她顾盼，在这世间行走，刻在骨血里、烙在神魂中的印记！
她不再试图去模仿狐帝那高高在上的意志。
她要用的，是自己的东西。
顾盼缓缓抬起手，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去凝聚什么形态。她只是将自己的神魂，将那份最纯粹、最黑暗的恨与怨，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再以精纯的玄品冰灵根为载体，将其包裹、压缩、凝聚。
一朵小小的、冰蓝色的莲花，在她掌心悄然绽放。
它只有巴掌大小，通体由最纯净的冰晶构成，十二片花瓣层层叠叠，精致得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
它没有散发出任何热量，恰恰相反，一股极致的寒意从那莲花中弥漫开来。
法阵之外，阿牙和鳞三正等得焦急，忽然齐齐打了个冷战。
不是身体上的冷。
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战栗。
他们看到，在那片火海幻境中，顾盼掌心的那朵冰蓝色莲花，缓缓盛开。
花开的瞬间，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
但是，阿牙的眼前，景象骤变。他不再身处青丘的宏伟大殿，而是回到了自己幼时，因为偷吃了一块祭品，而被族中长老吊起来用鞭子抽打的那个雪夜。寒冷，饥饿，绝望，以及周围族人那无情的目光，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鳞三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看到了自己刚刚破壳，因为体弱，被自己的母亲嫌弃地扔进蛇窟，与无数同类为了生存而相互撕咬、吞噬的血腥场景。那种被至亲抛弃的痛苦，和对生存的原始渴望，让他几欲发狂。
就连高台上的狐帝，那张始终挂着温和笑意的脸，也第一次凝固了。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无尽的虚无，三轮月亮尽数熄灭，万物凋零，只剩下永恒的死寂与孤独。那是他修行路上，曾出现过一次的心魔。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将三人从各自的心魔幻境中惊醒。
他们骇然发现，大殿中央，那片由狐帝亲手布下的“红莲业火”幻境，正在寸寸碎裂！无数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火焰在熄灭，天空在崩塌。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那朵悬浮在半空中的、冰蓝色的莲花。
它静静地旋转着，所过之处，红莲尽数化为冰屑，业火亦被冻结成灰。
最终，随着“砰”的一声轻响，整个幻境彻底破碎，消散无踪。
雕梁画栋的宏伟大殿重现眼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阿牙和鳞三脸色煞白，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再看向顾盼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不再是好奇或警惕，而是混合了恐惧与敬畏的、一种在看待某种非人存在的眼神。
刚才那是什么？
那朵冰莲，根本不是幻术！那是直接将人拖入最痛苦回忆的……诅咒！
顾盼收回手，那朵冰蓝色的莲花也随之消散。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方才那一招对她的心神消耗极大。
她抬起头，清冷的目光直视着王座上的狐帝，声音平静无波。
“狐帝陛下，这第一关，我算通过了吗？”
大殿内一片死寂。
狐帝缓缓地从王座上站起身，这是他自顾盼进殿以来，第一次站起。
他脸上那温和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欣赏、以及浓浓探究意味的复杂神情。
他看着顾盼，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的珍宝，又像是在看一个极度危险的怪物。
“你……”他开口，声音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你用的，不是幻术。”
“是吗？”顾盼反问，“它能制造幻象，扭曲感官，让人沉沦其中，为何不是幻术？”
狐帝沉默了。
是啊，为何不是？它具备了幻术的一切特征，甚至在攻击神魂的层面上，比他的“红莲业火”更加直接、更加霸道。
他本意是想通过模仿，来试探顾盼的悟性与掌控力。
可她没有模仿。
她直接洞悉了本质，然后用自己的“道”，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独属于她自己的“幻术”。
何等恐怖的悟性，何等可怕的意志！
良久，狐帝才重新坐下，他看着顾-盼的眼神，再无半分轻视与试探，只剩下纯粹的郑重。
“你通过了。”他缓缓说道，“而且，完成得超出了我的预料。”
他深深地看了顾盼一眼，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九尾试炼第二关，追云试炼。考验的是速度。”
狐帝的嘴角，重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再无温和，只剩下了棋逢对手的兴奋。
“我很好奇，在纯粹的速度上，你又能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