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砚也松了口气，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在人群外大喊：“让让！让让！什么东西这么热闹？是不是有人切出帝王绿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挤了进来，扎着高马尾，脸颊因为跑太快涨得通红，手里还牵着一个穿着牛仔裤的男生——正是之前在古玩街遇到的许柠，她身边的男生应该就是她的男朋友。
许柠挤到前面，看到吴砚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那块切出冰种的原石，眼睛瞬间亮了：“是你！古玩街那个算命的小伙子！你也来赌石了？还切出这么好的翡翠？”
她身边的男朋友也认出了吴砚，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见面了。我们就是来逛逛，没想到这么巧。”
吴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许柠，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又见面了。我们也是来玩玩，运气好切涨了一块。”
许柠凑到原石前，好奇地用手指碰了碰翡翠，又抬头看向吴砚，眼神里满是崇拜：“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刚才听他们说，你15万买的原石，切出来值80万，翻了五倍！我之前在古玩街还以为你只是运气好，没想到你除了古玩竟然还懂得赌石！”
她顿了顿，突然拉着男朋友的手，语气兴奋：“亲爱的，要不我们也买块原石试试？让这位大神帮我们挑一块，说不定也能切涨！”
男朋友的脸色瞬间变了，小声说：“算了吧，我们没那么多钱，万一切垮了怎么办？”
“怕什么！”许柠满不在乎地说，“我爸给我的零花钱还有10万，咱们买块便宜的，让大神帮忙看看，肯定能切涨！”
吴砚看着许柠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又看了看她男朋友尴尬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叹气——这姑娘还是老样子，花钱大手大脚。
他刚想开口劝许柠别冲动，阿哲却先一步上前，语气温和：“这位小姐，赌石这行水太深，我们也是踩着坑过来的，今天能切涨全靠运气。您要是感兴趣，不如先从几千块的小原石试试手，熟悉了再慢慢玩，能少走不少弯路。”
许柠闻声回头，上下扫了眼阿哲——连帽衫洗得有些发白，怀里抱着的手电筒还沾着石屑，指节上甚至蹭了点石粉，一看就是跟着人跑腿做事的。她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被打扰的娇蛮：“你谁啊？我花自己的钱买原石，切垮了也不用你赔，用得着你在这儿说三道四？”
男朋友在旁边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劝：“别这么说话，人家也是好心。”许柠却甩开他的手，依旧盯着阿哲，眼神里带着点不屑——从小到大被家里宠着，她见惯了想凑过来套近乎的人，总觉得眼前这个普通打扮的年轻人，也是想借着“劝诫”跟她搭话。
阿哲没急着辩解，只是笑着往后退了半步，目光下意识扫过轮椅上的吴砚，语气依旧平和：“我看您之前和吴老板说过话，知道是熟人，才多嘴提醒一句。我跟着吴老板做事，刚才在集市转了大半天，见太多不懂行的人被商家哄着买高价原石，最后大多血本无归。您看那边——”
他抬手朝不远处的切石区指了指，“那位老板上午花20万买了块号称‘老坑料’的原石，结果切开就只有零星的豆种，现在还蹲在那儿盯着碎石头发呆呢，20万基本打了水漂。”
“吴老板？”许柠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三个字勾走，刚才因被“多管闲事”而起的不耐烦，像被戳破的气泡般瞬间消散。她往前凑了两步，视线先落在阿哲身上，随即又转向轮椅上的吴砚，眼神里多了几分恍然大悟——上次在古玩街，她被算命先生坑了五万块，是这个坐轮椅的先生点醒她“别冲动”，当时只觉得他眼光独到，能在古玩市场赚到钱却没问过身份，更没想到阿哲这个人会称呼他为“老板”。
“你说的‘吴老板’，就是他？”许柠指着吴砚，语气里带着确认的意味，见阿哲点头，她眼睛瞬间亮了，之前那点娇蛮的架子彻底放了下来，“原来你跟着他做事啊！上次在古玩街，要不是他提醒我，我可能还在跟那算命先生掰扯呢——现在想想，当时我确实太冲动了，多亏他点了我一句。”
男朋友在旁边附和：“是啊，上次你回来还说，那个坐轮椅的朋友看得比你透彻，没想到人家还是做实事的老板，难怪眼光这么准。”
许柠没接男朋友的话，反而凑到阿哲身边，语气软了不少：“那你平时都跟着吴老板做什么啊？上次没好意思多问，只觉得他懂古玩，今天看他挑原石这么厉害，更想多请教了。我也不想被商家坑，要是能跟着学两招，也省得花冤枉钱买废料。”
“我跟着吴老板做社区便民服务的事，顺便学些古玩和赌石的门道。”阿哲侧身让开，把吴砚让到两人视野中心，语气里多了几分敬重，“吴老板不仅懂这些，做事还特别实在今天挑原石，从看皮壳到砍价，每一步都算得特别准，我跟着学了不少经验。”
“原来如此。”许柠在心里默默记下，看向吴砚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上次古玩街的事，已经让她觉得这个先生不一般，今天亲眼见他用15万挑中冰种原石，又听阿哲说他做便民服务，更是确信他有真本事还踏实，为人民服务，莫非是什么国家公务员那样的人物。
她快步走到轮椅旁，语气热络又带着点歉意：“吴老板，刚才阿哲提醒我，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你，语气有点冲，你别介意啊。”
她拉了拉男朋友的胳膊，声音里满是雀跃：“你看！我就说上次遇到的朋友靠谱吧？吴老板连‘老坑料’的猫腻都能看穿，比你那些只会吹‘必涨’的商家朋友实在多了！刚才那块冰种原石，要是换了我，肯定被商家忽悠着买别的废料，或者直接按照原价买，哪能切出这么好的翡翠，赚那么多钱。”
转头看向阿哲时，许柠的态度更是热络，连说话都多了几分客气：“阿哲，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冲你发脾气。你刚才说的‘80%原石是废料’，我记着了，以后绝对不瞎买贵的。”
“对了，吴老板挑原石的时候，是不是会看‘蟒带’和‘松花’啊？我刚才在网上查攻略看到过，就是不知道怎么分辨，你要是方便，能跟我说说吗？”
阿哲没料到她转变这么快，愣了愣才笑着回应：“这些都是吴老板教我的——吴老板对翡翠的种水、皮壳研究得透，各个场口的特征也门清。挑原石的时候，不仅看‘蟒带’‘松花’，还会摸皮壳的紧实度，听敲打的声音辨密度。您要是感兴趣，直接问吴老板就行，他教我的时候特别有耐心。”
“真的吗？”许柠眼睛瞬间亮了，快步凑到吴砚的轮椅旁，连语气都软了几分，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吴老板，那以后我要是想玩赌石，能不能找你请教啊？我保证不瞎买，你说‘不能碰’的我绝对不碰，也不会总打扰你——比如你忙便民服务的事，我肯定不发消息烦你。”
看着她这副褪去娇蛮、只剩真诚期待的模样，吴砚忍不住笑了——这姑娘虽说被家里宠得有点小脾气，但认准了靠谱的人，就毫不掩饰自己的认可，心眼其实并不坏。他点头应道：“没问题，要是有空，我可以跟你说说基础的——比如怎么分辨石英石和翡翠原石的皮壳，怎么看商家的标价有没有虚高，免得你再被坑。”
“太好了！”许柠立刻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刚才没看完的赌石攻略页面，指尖飞快点出二维码：“那我加你个微信吧？以后有不懂的就问你，我会先看你朋友圈有没有忙工作，绝对不打扰你做便民服务的事！”
吴砚拿出手机扫码通过，许柠刚把他的微信备注改成“吴老板（赌石+便民）”。
就顺着阿哲之前的手势，往不远处的切石区看去——那个男人一直蹲在地上，手里攥着几块碎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涨得通红，嘴里还不停骂着“黑心商家”“坑钱玩意”，地上散落的原石切面光秃秃的，连一丝翡翠的绿意都没有。
她拉着男朋友的手不自觉松了些，刚才被兴奋冲昏的头脑也冷静了几分，语气里的雀跃淡了不少：“真……真这么坑啊？我还以为跟电视里似的，随便挑块就能切出好东西呢。”
“电视里都是演的，哪有那么多‘一夜暴富’的好事。”吴砚适时开口，指尖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语气平和却带着实在的提醒，“赌石这行，先不说‘切涨’，光是分辨原石皮壳、判断场口特征，就得学大半年。你要是连‘豆种’和‘糯种’都分不清，商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容易被忽悠着买高价废料，最后血本无归。”
许柠没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还没锁屏的手机——屏幕上的赌石攻略里，“皮壳”“蟒带”这些术语刚才还觉得简单，现在再看，只觉得满屏文字都透着陌生。
她扯了扯男朋友的袖子，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执拗，反倒多了点不好意思：“那……那我今天先不买了？”
男朋友明显松了口气，连忙点头：“不买了不买了，咱们先看看人家怎么玩，等你真弄明白了再说。”
许柠这才转向吴砚，语气又热络起来：“吴老板，那你以后要是再来赌石，能不能叫上我啊？我就跟着看看，不学会怎么分辨原石，绝不乱花钱，也想跟着你学两招真本事。”
“没问题。”吴砚思考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这个未来也许会对他产生帮助的少女。
指了指阿哲怀里的冰种原石，“我们接下来要去鉴定中心给这块料估价，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家，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一起去，正好能听听鉴定师怎么说，比你看网上的攻略更直观。”
“好啊好啊！”许柠立刻拉着男朋友往吴砚身边凑，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我们今天本来就是来逛的，没别的事，跟着你们正好！”她男朋友也赶紧跟上，对着吴砚和阿哲客气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感激——显然，他早就怕许柠一时冲动花掉那10万。
几人一起往鉴定中心走，赌石城的玻璃穹顶把阳光滤得柔和，洒在满地的原石上，泛着细碎的光。吴砚操控轮椅走在前面，阿哲抱着冰种原石跟在旁边，时不时低声确认：“吴哥，等会儿鉴定的时候，要不要让师傅重点测下飘花的分布？要是飘花均匀，价格还能再高些。”吴砚点头应着，偶尔跟他说两句估价的注意事项。
许柠拉着男朋友跟在后面，好奇地盯着阿哲怀里的原石，小声问：“你说这石头里的翡翠，真能值80万吗？看着也没多大啊。”男朋友也说不准，只能含糊摇头：“不清楚，等鉴定师看完就知道了，不过刚才那么多人说值，应该差不了。”许柠没再追问，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前面的吴砚，心里忍不住琢磨——他看着可能比自己还小，怎么懂这么多？
鉴定中心在赌石城二楼，门口挂着“国家认证翡翠鉴定机构”的铜质牌匾，电子屏上滚动着“专业检测种水、密度、折射率”的字样。里面的装修比一楼集市精致得多，白色鉴定台旁摆着精密仪器，穿白大褂的鉴定师正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手里的翡翠样本。
“吴哥，咱们直接找王师傅吧？上次卖铜香炉的时候，他给的估价挺实在的。”阿哲抱着原石，眼神里带着期待，“要是这块能估到80万，咱们便民服务站的装修款就太足够了——原本普通装修10万就够，您说要按豪华版本来，30万本来还不够，现在不仅能有盈余，还能多买两台修家电的工具，给老人专区装个空调，再添几张软椅子。”
“先找他看看。”吴砚转头对许柠说，“我们进去沟通估价和出售的事，可能要等一会儿，你们要是觉得闷，可以在外面的休息区坐会儿，那里有茶水。”
“不用不用，我们就在外面等！”许柠连忙摆手，眼睛亮闪闪的，“我还想听听鉴定师怎么说呢，正好学学怎么看翡翠的好坏，省得以后被商家骗。”她男朋友也跟着点头，显然也对鉴定过程有些好奇。
吴砚没再多说，带着阿哲走进鉴定中心。许柠和男朋友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男朋友才松了口气，小声说：“刚才多亏吴老板和他助理提醒，不然你真把10万投进去，万一像那个蹲在地上的老板一样切垮了，哭都来不及。”
许柠吐了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赌石这么复杂，之前还觉得不就是挑块石头嘛，靠着运气莽过去就可以了，现在才知道全是门道，再说了也就只是几天的零用钱而已。”后面一句，轻得微不可查，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够听到。
“不过那个吴老板是真厉害，不仅懂赌石，还这么有耐心，比我爸公司里那些只会拍马的人强多了，连他助理都这么实在，还主动提醒我别上当。”
“可不是嘛，看着就不像普通玩赌石的，倒像是做正经生意的。”男朋友附和着，目光落在鉴定中心的玻璃门上，“你看他们连鉴定师都认识，估计经常来，经验肯定足。”
许柠没接话，视线也跟着落在玻璃门上。透过玻璃，能看到吴砚正和一个戴眼镜的鉴定师熟悉的聊天交流，手里拿着那块冰种原石的切面，阿哲站在旁边，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她突然想起在古玩街遇到的那个神秘算命先生，又想起吴砚精准挑中冰种原石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坐轮椅的“吴老板”，恐怕比她想的还要不简单，说不定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