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脚步轻盈,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奔跑在机场水泥地上。他踏入了由货运手推车构成的小迷宫。
杂乱的托运货物分割着视线,通道显得有点诡异。每一处阴影都像是贝高狡诈的藏身处。大白天,没办法叫鬼魂朋友出来帮忙,自己寻找还是比较困难的!
一群特勤队员们,三三一组,端着枪紧张地搜索着,手电光柱在缝隙中交错。
金属刮擦声和短促的命令声此起彼伏,现场一片混乱。
这时,吕布耳中的生物电蓝牙耳机,传来戴雷冷静且语速飞快的声音:“老板!目标在b7区监控边缘消失0.5秒后,于c2区货运通道口重新捕捉到!特征吻合:深色外套左肩破损,鸭舌帽压低,步态微跛。正沿货运通道内侧快速移动,方向是货运区深处,接近机坪围栏!”
吕布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货运通道深处,机坪围栏!那么,这家伙的目标是想躲进飞机里?
他立刻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声音斩钉截铁:“石哥!目标好像在货运通道里,正试图接近停机坪!他应该是要上飞机!快封停机坪!”
石一鸣的声音传来,带着震惊和紧迫:“货运通道?!他是怎么过去的?!请确认位置!”
指令瞬间通过对讲机咆哮而出:“所有单位!目标贝高在t2西侧货运通道!正试图躲进停机坪!封锁所有通往停机坪的通道、检修口、围栏漏洞!巡逻队立刻向该区域集结!塔台注意,暂停所有航班!重复,暂停一切地面活动!发现目标可采取一切必要措施!”
尖锐的入侵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机场区域。
停机坪上,原本有序的地勤车辆和人员动作猛地一滞。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大的光剑,迅速扫向货运通道和围栏区域。
大批荷枪实弹的安保和特勤人员从各个方向涌向指定区域。
吕布如同一头锁定猎物的猛虎,以惊人的速度冲出停车场迷宫。
石一鸣紧随其后,一边奔跑一边不断调整包围网。
吕布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货运区巨大的卷帘门、堆放的集装箱,以及远处灯光下反射着冷光的机坪围栏。
然而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众人依然没找到,戴雷他们的远程支援也再没发现蛛丝马迹!
机场方面不能再拖延航班了,很多国际航班都开始运行起来!
“戴雷!赶紧找出来他的位置,这家伙真是太能藏了!找到后,持续报告他的位置!”吕布低吼,很憋屈,绕了一圈也是毫无发现!
“目标非常警觉,一直在利用通道内的集装箱和车辆阴影规避主要摄像头!”戴雷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二十分钟前,最后清晰捕捉点在d区货运安检门附近,他利用一辆正在卸货的平板拖车作为掩护,闪进了旁边一个似乎是旧设备维修通道的入口!那里面监控覆盖不全!我们正在调用周边所有可能的角度……”
“维修通道是通向哪里的?!”吕布追问,心中不祥预感升腾。
“通道地图显示……它连接着几个旧仓库,最终……有一个废弃的、理论上封闭的检修口,位置非常隐蔽,紧邻着……17号停机位!”戴雷的声音陡然提高,“不好!17号位有一架泰美丽航空飞曼谷的A330,正在做最后准备,马上要上跑道了!”
“阻止那架飞机升空!枪手可能躲上飞机了!”吕布赶紧对着通讯设备吼道。
然而,从石一鸣听到信息,再下达命令,到飞行员停下飞机,这个反应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在塔台紧急联系即将升空的泰美丽航班机组时,一众地勤人员茫然地停下动作,注视着那架飞机!
戴雷团队疯狂调取的监控画面显示:一个极其模糊但特征吻合的身影——深色外套、左肩破损、鸭舌帽,如同鬼魅般从检修口下方一处被杂草和废弃物半掩的破损铁丝网下钻了出来。他的动作迅捷而狼狈,落地后没有丝毫停顿,借着几辆停放的机场服务车辆的阴影掩护,几个翻滚冲刺,在探照灯光柱扫过来的前一刻,猛地扑向了那架A330客机巨大的、尚未完全收起的主起落架轮舱阴影深处!
监控画面到此为止,那个身影彻底融入了飞机底部的黑暗。
“老板!目标……目标最后画面显示他很可能……钻进了17号位那架A330的起落架轮舱!”戴雷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挫败。
“什么?!”吕布刹住脚步,目光死死盯向远处灯火通明的17号停机位。那架庞大的A330仿佛一个沉默的钢铁巨兽。
但一切都晚了。
塔台已经紧急叫停,但飞机引擎并未关闭。
塔台通讯频道里传来泰美丽机长带着口音但坚决的英语:“沪上塔台,国际航班——泰美丽632已获准推出滑行,我们油量计算临界,完全合乎起飞标准,请求立即执行!重复,请求立即推出滑行!”
在复杂的国际航班调度和油量安全规则压力下,塔台在短暂几秒的犹豫后,无奈地再次下达了滑行指令。
巨大的飞机引擎轰鸣着加大推力,缓缓离开了17号位,开始滑向主跑道。
“不——!”石一鸣一拳狠狠砸在旁边冰冷的金属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吕布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他眼睁睁看着那架载着杀手的钢铁巨鸟,在跑道上加速、抬头,轰鸣着刺入沪上阴沉的夜空,闪烁的航灯迅速变小,最终消失在东南方向的云层里。
他手中的电磁脉冲枪枪身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射击时的微温,此刻他内心却冰冷刺骨。
巨大的挫败感和更加汹涌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令他窒息。机会,稍纵已逝。
石一鸣喘着粗气,走到吕布身边,望着早已空寂的跑道尽头,声音嘶哑而沉重:“起落架轮舱……零下几十度,缺氧……几个小时……他妈的……这疯子是在赌命!”
他重重地抹了把脸,疲惫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通知暹罗方面吧……但愿他冻成冰坨子掉下来!收队吧!”
他又拍了拍吕布僵硬的肩膀,感受到那肌肉下蕴含的火山般的怒意,“走吧,这里结束了。这家伙……是条真正的九命毒蛇。”
吕布沉默着,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飞机消失的方向,眼中翻涌的寒冰之下,是更加深沉、更加执着的火焰。
他缓缓转身,走向那辆白色库里岚,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贝高逃离了华国,但这笔血债,远未结束。
……
已经在万米高空,泰美丽航空A330的轮舱内,贝高正经受着地狱般的折磨。
巨大的引擎轰鸣震得他骨头嗡鸣。随着高度攀升,刺骨严寒瞬间包裹全身,单薄衣服根本抵御不了酷寒。左肩被电磁脉冲弹灼伤的伤口,在低温下传来诡异剧痛,像被冰针刺穿又似被烙铁烫过。
稀薄空气让大脑昏沉,视野边缘出现黑斑,窒息感如冰冷潮水冲击意志。
他艰难挪动右手,从贴身保温隔层内袋摸出中枢神经兴奋剂和抗冻凝血药剂混合针剂,颤抖着注入大腿,借药物暂时压制濒死感。
当飞机降低高度准备降落暹罗素万那普国际机场时,贝高已濒临极限,意识在清醒与昏迷边缘挣扎。
起落架解锁放下的巨震将他震醒,湿润闷热的空气涌入轮舱。
他趁飞机高速滑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滚落跑道。身体砸在水泥地上翻滚数圈,左肩伤口撕裂剧痛。但他贪婪地呼吸着富含氧气的空气,生命活力逐渐回归。
他艰难处理伤口,喘息着靠在铁丝网围栏上,望着灯火辉煌的暹罗机场,对着东方黑暗无声咧嘴,露出狰狞笑容:“李歨……华国……我们……还会再见的。”嘶哑声音消散在夜风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