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井的石板刚压上井口,地面突然猛地一震,井沿的青石板裂开细缝,黑浊的液体从缝里渗出来,刚碰到火把的光就“滋啦”冒白烟。狗剩赶紧让村民往石板上压磨盘,三个壮实的汉子合力把磨盘推过去,才勉强压住不断上涌的阴浊气。
绿皮蛇缠在狗剩手腕上,地脉珠的青光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蛇头却一直对着村西头的方向嘶嘶叫。胡三太爷的声音从铜烟袋里飘出来,带着几分虚弱:“别只顾着封井,村西的地脉口怕是也松了——母浊虽灭,它散在村里的阴浊气还在找出口。”
狗剩心里一紧,刚要往村西跑,就见李婶抱着孩子追上来,手里还攥着捆晒干的艾草:“带上这个!老辈人说艾草能驱邪,我刚从灶房翻出来的!”旁边的村长也把腰间的铜铃解下来递给他:“这是我爹传下来的,碰到阴邪东西摇一摇,多少能挡一挡。”
往村西走的路上,地面时不时晃一下,路边的野草全枯成了灰,连土都泛着暗沉的黑。快到地脉口时,狗剩突然听见“呜呜”的哭声,像是小孩的声音,又带着股说不出的阴冷。绿皮蛇瞬间绷紧身子,地脉珠的青光颤了颤,竟往回缩了缩。
“别听那声音!是阴浊气变的障眼法!”胡三太爷急声提醒,铜烟袋突然“嗡”地响了一下,烟锅里的火星亮了点,“地脉口在破庙里,快进去!”
狗剩冲进破庙,就见供桌底下的地面裂着个大洞,黑丝正从洞里往外钻,洞边还飘着团黑雾,那“呜呜”的哭声就是从黑雾里传出来的。更吓人的是,黑雾里竟隐约显出个小孩的影子,正伸着黑糊糊的手往洞外爬。
“那不是真娃!是阴浊气裹着死娃的魂变的!”胡三太爷喊着,铜烟袋突然飞起来,烟锅子对着黑雾喷出火星。火星刚碰到黑雾,那小孩的影子就“吱”地叫了一声,瞬间散成黑丝,钻进洞里。可没等他们反应,洞里突然窜出团黑泥,直扑狗剩的面门——竟是母浊没散干净的残块!
绿皮蛇猛地弹起,蛇身缠住黑泥,地脉珠爆发出一阵青光,黑泥“滋啦”冒起烟,可这次青光只撑了片刻就暗下去,蛇身被黑泥裹住,竟开始慢慢被腐蚀,鳞片一片片往下掉。
“蛇!”狗剩急得抄起供桌腿砸向黑泥,供桌腿刚碰到黑泥就被黑丝缠紧,转眼就化成了灰。他突然想起李婶给的艾草,赶紧掏出来点燃,艾草的烟刚飘到黑泥边,黑泥就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裹着绿皮蛇的黑丝也松了点。
“快把艾草扔进洞里!堵着地脉口!”胡三太爷喊着,狗剩赶紧把剩下的艾草全扔进洞,又让随后赶来的村民搬来石头堵洞。可石头刚压上去,洞就晃了晃,石头竟被洞里的阴浊气腐蚀出细坑,眼看就要碎。
就在这时,绿皮蛇突然挣脱黑泥,钻进洞里,地脉珠的青光从洞里透出来,竟把洞里的黑丝全逼了回去。紧接着,洞口的地面慢慢合拢,裂开的缝也一点点变小,直到最后,只剩下供桌底下一块泛着青光的石头——那是绿皮蛇用自己的地脉气,暂时封住了地脉口。
狗剩趴在地上,听着洞里传来的微弱嘶嘶声,眼眶突然红了。胡三太爷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它用自己的命暂时稳住了地脉……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再过七七四十九天,阴浊气还会冒出来。”
村长叹了口气,拍了拍狗剩的肩膀:“咱们不能让蛇白牺牲。明天开始,全村人一起找新的地脉气,就算挖遍整个山,也得守住巫脉村。”村民们纷纷点头,火把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剩一股子韧劲。
那天夜里,巫脉村的人没敢合眼。有人守在老井边,有人守在破庙的地脉口,还有人在村里巡逻,把沾了艾草的布条挂在每户人家的门口。狗剩坐在破庙的供桌旁,手里攥着铜烟袋,手腕上还留着绿皮蛇缠过的痕迹。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胡三太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希望:“东边的山头上,好像有新的地脉气……咱们明天一早就去看看。”狗剩抬头看向东方,晨光慢慢洒进破庙,照在供桌下的青光石头上,也照在他布满血丝却透着坚定的眼睛里。
巫脉村的噩梦还没结束,但他们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毕竟,这是他们世代居住的家,是他们必须用命守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