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巫脉村的炊烟就先冒了头。张奶奶在堂口的灶房里熬着小米粥,砂锅里飘出的香气裹着清煞草的淡味,飘到了村口。狗剩裹着件旧棉袄坐在门槛上,守脉玉就放在手边的石台上,晨光刚落在玉面上,就折射出细碎的白光,像撒了把星星。
黄皮子从他怀里钻出来,爪子扒着石台够玉光,尾巴尖扫过狗剩的手腕。刚要闹,就见灰仙的田鼠“噌”地从墙角窜出来,嘴里叼着一小撮黑褐色的土,直往狗剩脚边扑。灰仙紧跟着跑过来,布褂上沾着露水,手里还攥着半根沾了煞气的茅草:“田鼠在北坡山路发现的,这土裹着玄铁煞的味儿,还有串陌生脚印——比李老怪的大两圈,像是穿了铁靴。”
狗剩捡起田鼠叼来的土,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了皱:“玄铁煞比昨晚的更浓,脚印没沾泥,是从硬路上过来的,对方怕是带了工具。”他刚说完,风丫就扛着石刃跑了过来,绿皮蛇缠在她脖子上,舌头时不时吐出来探探空气:“我刚去西头竹林看了,惊煞粉没被动过,但竹枝上沾了点铁屑,跟灰仙说的铁靴能对上。”
狐仙也提着符纸篓子赶过来,篓子里新画的镇煞符还带着朱砂的潮气:“我加了香火余烬在符里,玄铁煞怕这东西,一会儿贴去北坡的岔路口。”她蹲下来摸了摸田鼠的头,田鼠立刻凑过去蹭她的手,“灰仙,让田鼠分两队,一队跟着煞痕往山里探,一队在北坡路口守着,有动静就往回跑。”
灰仙点头,吹了声短促的哨子,田鼠立刻蹦起来,跟着他往村后走。黄皮子突然“吱吱”叫着,叼起狗剩手边的守脉玉往他怀里塞,又转身蹦到狐仙的符纸篓旁,爪子勾着一张符纸往狗剩那边拖——像是在催着出发。
“急啥,先喝碗粥垫垫。”张奶奶端着粥碗走出来,还递了个热乎的菜团子,“小孙子去给田鼠们装干粮了,蒸了点杂粮饭,混着枣碎,它们爱吃。”狗剩接过粥碗,刚喝了一口,就见小孙子拎着个竹篮跑过来,篮子里的布包里装着拌了枣碎的杂粮饭:“狗剩哥,灰仙爷爷说田鼠们巡逻费力气,我多放了枣碎,甜!”
等众人都垫了肚子,便分了工:风丫带着绿皮蛇去北坡山路,把惊煞粉撒在脚印常走的地方,再埋上几枚磨尖的石片;狐仙去岔路口贴镇煞符,每两张符之间还系上浸了香火水的麻绳,连成一道软防线;灰仙带着田鼠往山里探煞痕,约定半个时辰内回来报信;狗剩则拿着守脉玉在村口守着,一旦有煞气靠近,玉光能第一时间预警。
黄皮子非要跟着风丫去北坡,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停下来扒拉两下泥土,要是发现有铁屑,就“吱吱”叫着提醒风丫。绿皮蛇也没闲着,缠在风丫的石刃上,蛇信子一探到玄铁煞的味儿,就会轻轻晃尾巴——比人辨得还准。
半个时辰刚到,灰仙就带着田鼠回来了,脸色比去时沉了点:“煞痕往山里走了三里地,藏在一个山洞里,洞口有玄铁网,田鼠不敢靠近,只听见里面有打铁的声音,像是在炼新的煞器。”他从兜里摸出片沾了油的布角,“田鼠从洞口扯下来的,这布浸了煞油,烧起来能助燃煞气。”
狗剩接过布角,放在守脉玉旁,玉面立刻泛起淡淡的红光——这是煞气重的信号。“看来对方是想炼完煞器再动手,咱们有时间准备。”他把布角递给狐仙,“能对着这布角画追踪符不?要是他们动了,咱们能提前知道方向。”
狐仙点头,立刻从符纸篓里抽出一张黄纸,朱砂笔蘸了点守脉玉的光,飞快地画起来。黄皮子凑过来,把嘴里叼的枣核放在符纸旁,像是要给符纸加力。等符画好,狐仙把它贴在守脉玉上:“只要对方带着煞油布,这符就能跟着亮,离得越近,符光越红。”
日头渐渐升高,村里的炊烟散了,村民们也都忙开了:男人们帮着灰仙加固地道,把清煞草捆成束放在地道口;女人们跟着张奶奶把晒干的艾草和枣枝混在一起,装在布包里分给各家,挂在门楣上——枣枝的香气能压下煞味,艾草能驱小煞虫;小孩子们则跟着田鼠玩,顺便帮着捡地上的石片,给风丫磨石刃当原料。
狗剩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守脉玉握在手里,暖暖的。玄铁煞的阴影还在山里,但看着村里忙碌的身影——风丫在磨石刃,火花溅在绿皮蛇的鳞片上;狐仙在给村民们讲怎么用镇煞符;灰仙在教田鼠认煞痕;小孙子正给黄皮子喂枣,黄皮子叼着枣蹦到田鼠群里,跟它们分着吃——他心里一点都不慌。
阳光穿过槐树叶,落在守脉玉上,玉光映得周围的镇煞符都亮了起来。狗剩抬头往山里看,嘴角勾了勾:不管对方炼多少煞器,只要巫脉村的人在一起,守脉玉照着,田鼠盯着,符纸挡着,连黄皮子的枣核都能当暗器,再厉害的煞,也闯不进这村子。
风丫磨完最后一把石刃,扛着走过来:“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来。”狗剩笑着点头,把守脉玉举起来,玉光在阳光下格外亮:“来了也不怕,咱这村子,早成了铜墙铁壁了。”